第一章 祭拜亡妻 (1 / 2)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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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祭拜亡妻 (1 / 2)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桃之夭夭,有蕡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曲出《诗经》,是国风中一首《桃夭》。《诗经》始自西周,写尽民间欢乐疾苦,后朝流传甚广。其中诗篇以四言为主,多重章叠句,言辞朴素真挚,行间几字变换,情感因之回旋跌宕,源远流长。这首《桃夭》是以桃花起兴,庆贺年轻姑娘出嫁的一首赞歌。

        时值明朝正统五年,芒种时节,地处山西大同府山阴县郊。唱歌的是位二十来岁的农家青年,一身粗布短袄,裤腿上沾着点点泥土,忙碌完整日的农活,日落而归,想到家中新婚之妻,喜不自胜高声而唱。歌声欢快清亮,字里行间满是柔情蜜意。

        西首的旷野中,有个中年男人痴痴地听着,木然地摇了摇手中的酒葫芦,口中喃喃地吟着那句:“之子于归……”他一袭青衣,三十大几岁年纪,面庞瘦削清癯,轮廓分明。他轻声哼唱着,歌声中辛酸凄凉。

        “……夏之日,冬之夜。百岁之后,归于其居!冬之夜,夏之日。百岁之后,归于其室!”

        一曲《葛生》,唱的是独活之人触景生情,悼念逝去爱人,回忆起曾经相亲相守的和谐美好。

        空中黑云骤起。

        他轻轻抚着身旁的青石墓碑,掸去碑上的尘泥。他的右手后两根手指自齐掌处断去,依旧能分辨出利刃切削的痕迹。他手上的动作很轻,生怕会惊扰到坟中长眠的人;他的眼窝很深,却藏不住目光中满满的柔情与凄苦;他的双鬓已然斑白,在风中微扬,似是述说着经年来的沧桑。

        墓碑上写着“吴门莫式”,余下几字已模糊地看不清楚,想是经了多年的风霜雨雪,已褪了痕迹,散布着稀落的青苔。这男人姓吴,单名一个盛字,以一柄单刀在江湖中闯下赫赫声名。

        他的刀在腰间。这把刀曾让无数人闻之丧胆,见之心寒。但心爱的女子已去,他手中的刀又还有什么意义?纵然他提起刀,也无法再保护她;纵然他放下刀,也无法再拥抱她——他生命的意义,随着长眠于坟冢中的女子悄悄地流逝。

        这些年来,他手上端持的,更多是刀旁挂着的酒葫芦。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销愁愁更愁。武功练到极致,抽刀可断水;而伤心到极致,举杯却不能销愁。酒喝得少了,凭添愁绪;只有喝得醉生梦死,才能忘却心头的烦忧。但人醉得再深,终还是会醒来,醒来还是会有忧愁。更何况,想要喝醉的人,喝得再多,往往也喝不醉。

        吴盛喝得很慢,小口地抿着。酒色清冽,酒香醇醇。

        酒尽人别离。

        他饮得越慢,就越能在此地多呆上一会儿,哪怕身旁伊人不再,只是一座孤坟。他对着孤坟,自言自语着,“看这天色,骤雨将至。你说你喜欢雨,说雨水会洗尽这世上的喧嚣嘈杂,上及庙堂,下至江湖,是高官巨贾也好,是贩夫走卒也罢,都沐浴在同一片天空下。只有在此时,人们才能享有片刻的宁静祥和,才会忘记人生的苦难折磨。可如今,你却不能再同我一起看雨了……夏之日,冬之夜。百岁之后,归于其居。你可知道,自你走后,每日每夜都如同夏日冬夜那般漫长?你也会寂寞吧……”

        骤雨瓢泼而下,疾疾的雨点打在他的身上。

        杯中酒早已饮尽,他终还是恋恋不舍地起身,又坐了下来,轻轻抚着墓碑,又过了许久才起身离去。水滴顺着墓碑滚滚流下,是阴郁的相思雨,是陈酿的相思酒,还是断肠的相思泪?

        坟前草色青青,缀着点点野花,愁红惨黄。

        蔓生的野草几欲盖住脚下的乡道。吴盛在这荒郊野岭走着,缓慢而茫然,不知所向。他看到不远处有人,看不清是谁,但想必是来寻他的。若是来寻他,想必是来寻仇的。他的脚步坚定而有力,右手垂到腰侧,两指轻轻叩击着刀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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