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虎落平阳遭犬戏 (2 / 2)
        戚金背过身去不忍再看，虽说在他的军旅生涯中也曾见过无数比这更加凄惨的场景，但眼前的这一幕还是触动了他的心，就在他胡思乱想之际，他忽然看到一柄断刀插在地上。

        拾起刀柄反复看了看，戚金确信自己走的时候这里并无此物，再巡视左右，溅在泥里的鲜血和地上的打斗痕迹顷刻间令他脑海一片空白，过了好久才恢复了神智。

        “这柄刀材质不凡做工精美，不是寻常人能够持有的，能斩断这种刀，定然是政修的剑。泥土上的血迹确实是人血，可并不多，应是轻伤不会致命。”戚金将刀柄挂在马上，回到小女孩身边柔声问道：“小妹妹，刚刚发生了什么事？”

        小女孩正努力的将烙饼往娘亲嘴里塞，却迟迟得不到回应，见戚金凑过来，立马泣不成声的问道：“娘为什么不理我？娘，烙饼！你醒醒！”

        “孩子，你还有别的家人么？你娘她，她...”戚金轻轻搓揉着小女孩的发髻欲言又止。

        “娘是死了么？是不是再也不会理雨儿了？娘！娘！”伴随着痛彻心扉的哭喊，小女孩背气晕了过去。

        一声哀叹，戚金抱起小女孩，盘算着先将她带回桃儿家留给她们照顾，再去寻张政修和游虹的下落。傍晚时分，湖边的风渐渐变大，吹在脸上总会让人浑身舒畅，可沿着河岸风驰电掣的戚金，却目光如炬，浑身散发出一股令人窒息的戾气。

        沿着湖岸绕了许久，戚金终于寻到一叶扁舟，船翁见他挎着长剑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很是害怕，本不愿载他，但终究还是没能抵挡银子的诱惑。

        沿着今晨出发的路线返航，戚金心情无比沉重，此时小女孩已然苏醒，静静地依偎在他怀中没有哭闹，目光略显呆滞的傻傻望着远方。船很快靠岸，戚金抱着小女孩轻轻敲响了门，桃儿应声探出小脑袋又是惊奇又是欢喜的四下张望：“戚大哥，是你！你们，你们找到我爹娘了么？”

        “还，还没有。桃儿，我们在对岸出了点意外，得先麻烦你帮忙照看一下这位小妹妹，可以吗？”想到自己还没帮上忙，就先要麻烦人家，戚金很是过意不去。一缕失望从桃儿的脸颊闪过，可她没有丝毫迟疑便接过了小女孩，同时招呼戚金进屋吃饭。

        骑了一天马颗粒未进，戚金此刻的确饿了，也就不再客气自行进屋拿碗盛饭。以风卷残云之势扒了几口，他原本还担忧小女孩会抗拒桃儿，谁料她却一声不吭，乖巧的任人摆布。就在此时，桃儿的爷爷也结束了一天的劳作，推门而入，见到戚金，亦颇感意外。

        “老伯，在下有个不情之请，恐怕要麻烦你和桃儿姑娘一阵日子！”戚金率先做出回应，起身给老翁拜了一揖。

        “哦，哦，好说，好说。桃儿，我钓上来几条鲤鱼，你快拿去做了。”老翁卸下肩上的鱼篓递给桃儿，招呼戚金坐下说话。

        “老伯，不必麻烦！这位小姑娘的父母亲人皆逝于此次水患，在下还有要事在身，只能将她托付于你！还有，在下想打听一下，不知湖对岸近来是否有强人出没？”戚金满怀期许的看着老翁，多么希望可以从他嘴中听到些有用的情报。

        听到强人二字，老翁立马露出惊恐之色：“戚，戚公子，咱这扬州府素来便不太平，你，你为何打听他们？”

        “今日我和张公子分开了一段时间，待我回去寻他二人之时才发现他们不见了，并且还留下了打斗的痕迹！老伯，你可知道些什么？还望不吝赐教！”

        老翁闻言不禁连连摇头，哀声叹道：“十几年前，有那么百来号人占了湖对岸的小陶村聚山为匪。为首者号称黑髯屠子，听说是从南边浙闽一带过来的。这群人本领高强，手段歹毒，沿湖周边的村落实在忍受不了，征集出了一大笔银子请官府派兵剿匪，几经周折好不容易才重新过上了安宁日子。可惜好景不长，没多久这群人便又死灰复燃，可说来也怪，自那以后，他们很少再来为难我等穷苦人家，反而跑去了扬州城里做下了几庄大案，听说就连府衙的官老爷都惨遭了毒手！张公子若是落入了他们手中，怕是，怕是...”

        夜深人静，惨淡的月光播撒在广袤的芦苇荡，戚金坐在船头，面无表情的擦拭着佩刀，锋利的钢刃寒光闪闪。昨日这个时候，自己还在和政修谈天说地，闲话人生，他是那么的信任自己甚至于性命相托。内疚、自责一齐涌上心头，他握紧了双拳暗暗起誓：“无论如何，我都要救你们回来！刀山火海，万死不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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