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画饼充饥路边泣 (1 / 3)
        南方的清晨微微有些燥热，厚厚的乌云笼罩着天空令人烦闷，张政修和游虹乘坐渔翁小船泛在秀丽如画的高邮湖上却没有丝毫欣赏美景的闲情雅致。凝视着漂浮在湖面的杂物，他的心情很是复杂。这些东西曾经属于一个个幸福美满的家庭，而如今，自己却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一条条鲜活的生命从自己眼前掠过，逝去。

        “公子，喝口水吧。”游虹抱着双膝蹲坐在船沿，见张政修面色阴沉一路少言，便递上水壶寻着话题。

        张政修默默接过却没有动，早间他饱餐了一顿桃儿烹饪的鲜美鸡汤，此时已是酒足饭饱。虹儿见他任不搭理自己，便又往他身边靠了靠：“公子，待我们回京，虹儿想买些衣物用品来送给桃儿妹妹。”

        “可这扬州府，像桃儿这样的人家还有许多，你能帮的过来么？”张政修拨开壶盖轻抿了一口。他清楚的记得，且不说自己，就连府中寻常下人的子女自小也是衣食无忧，根本不需要像桃儿这般为了家庭，生计而操心，人生有时候就是这么的不公平吧，而自己的使命，不正是消除不公，尽量去平衡这种差距么。

        湖水东岸，戚金牵着马儿等待老翁折返载他过河，桃儿乖巧的站在一边，没过多久，便见一叶扁舟出现在天水交接的远方朝自己缓缓驶来。“桃儿姑娘，张公子和游小姐在房中留下了些银两。在下这里另还有点散碎银子，希望你可以拿去买些家禽。待我们寻到你爹娘回来，戚某还想再尝尝姑娘的手艺。”戚金将坐骑赶上小舟，微笑着从怀中掏出钱袋丢给桃儿。小舟渐行渐远，桃儿捧着钱袋感激的注视着戚金离去的背影，无语凌噎。

        三人登岸后没有直奔扬州城，而是在那郊野寻找着附近的村落，这一路上所见尽是断壁颓垣，大水虽早已褪去，但留下的痕迹却依旧醒目。转悠了半天不得要领，除了一具具已经腐烂的动物尸体外，一个人影都没见到，游虹在一个岔路口停下马环顾左右，懊恼的抱怨道：“公子，这里也太荒凉了，哪像传说中繁华的江南呀！”

        张政修环视四周的萧条之色，一时有些迷茫，自己对这里的近况一无所知，只能像无头苍蝇般四处乱撞。戚金很快感受到了他的焦躁，立即出言安抚道：“政修，你别心急。朝廷的塘报有说地方州府在何处安置难民么？”

        “塘报上只说此次水患损失极为惨重，州府正在聚集百姓安抚，也没说具体在何处。”张政修深深吸了口气，平复下紧张的情绪，思虑再三后才拿定了主意：“少塘，虹儿。我想我们还是先去扬州城看看那里的情况如何吧。”

        三人调转方向准备离开，却听游虹一声尖叫跳下马来跑向一棵老树。放眼看去，张政修这才发现，老树下正有个灰头土脸的小女孩依偎在母亲怀中，手中攥着树枝不停在地上画着些什么。

        “小妹妹，你在做什么？”游虹提起裙角在她身旁蹲下柔声问道。小女孩眼神涣散，伸出脏兮兮的小手，将食指放在嘴边嘘了一声：“娘睡着了，你不要吵醒她！我在做饭，等她醒来就可以吃了。”

        游虹寻迹看去，泥泞的地上歪歪斜斜画有许多图案，隐约间能够分辨出有些是鱼虾，有些是粥饼。她方才明白，原来小女孩所说的做饭不过是在那堆稀泥中画画而已。再伸手去探女人的鼻息，早已毫无生气。

        眼前的这一幕令张政修感慨万分，当即翻身下马走上前：“小姑娘，随我们进城吃点东西吧，这里除了你们外还有别人么？”

        “爹爹被大水冲走了，村子里的人也都走了，娘带着我跟不上他们，就在这里睡着了。你们不要吵我娘睡觉！”小女孩放下手里的树枝，噘起小嘴对于张政修的喧哗很是不满。

        “好，那我们不打扰你娘休息，姐姐带你去城里吃好吃的！好不好？”游虹说罢，便想将小女孩从母亲怀中抱出来，谁知这骨瘦林柴的柔弱姑娘顿时警觉，也不知从哪儿来的力气，竟牢牢拉住了娘亲的胳膊，无论游虹如何使劲都无法将她们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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