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初识民苦南江畔 (2 / 3)
        张居正微微一怔，心想竟还有如此凑巧之事？这个冯新亮倒还真有些揣摩圣意的本领，若是平日里便答应下来倒也无妨，可眼下天灾人祸国库并不充裕，又岂能在此时大兴土木？“你将这封折子呈送陛下即可。”张居正心一铁，将冯新亮的奏折丢给孙海。

        孙海对张居正是打从心底的畏惧，听到吩咐后立马告退往慈宁宫跑去。一路未歇赶到万历面前已然累的气喘吁吁，李太后向来讨厌万历的这个贴身太监，见他失仪便斥道：“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

        “奴，奴有罪。”孙海噗通一声跪下，将奏折举过头顶呈上。万历正剥着橘子也懒得去看，便让他念给自己听。

        颤抖着双手翻开，孙海咽了咽口水尖声念道：“两宫于万历二年落成，今壮丽如故，足以娱圣母。乃欲坏其已成，更加藻饰，非所急也。”还没听完，万历便顾不得满手的污渍，跳了起来夺过本章亲自看了一遍：“母后，张先生他。”

        “住口！”李太后面不改色，立即阻止了万历接下来的话：“母后本就无此意，你却非要多事。张先生是对的，以后切莫再提此事，记住没有。”母后颇为严厉的神态让万历到嘴边的话又咽回了肚里，看着张居正那行云流水般的字迹跃然于纸上，一股恨意猛然窜上他的脑海。

        张政修一行三人每日快马加鞭，就这样一路风尘仆仆的赶到淮河南岸也是半个月之后的事了，此时气温已渐渐回暖，沿途时常暴雨连连，行动极为不便。这日傍晚，三人来到高邮湖边，只需渡过湖泊便可抵达此次行程的目的地，扬州。

        “政修，天色已晚，沿途都没见有船家，今日就先找户人家借宿一宿吧。”这一个月里，戚金与张政修朝夕相处日渐熟悉，关系也随之一天天的亲近。

        “也好。少塘，你看这京杭运河纵穿南北，数千年来经久不衰，真是雄壮啊！”此刻南方正逢雨季，张政修驻马望着远方的激流心潮澎湃，有感而发。

        “尽道隋亡为此河，至今千里赖通波。若无水殿龙舟事，共禹论功不教多。政修，我虽读书不多，倒也听过此河的故事。”戚金所说的乃是隋炀帝，虽然在世人眼中他是像夏桀商纣般的暴君，但他多少也为后世作了些贡献。

        “是啊，此人虽滥用民力祸及一世百姓，但也算利在千秋。有君如此，不知于国来说到底是喜是忧。”说起隋炀帝，张政修每每念及他的不朽功绩和滔天罪孽，就会疑惑在国家社稷与黎民生计之间该如何平衡。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在王侯将相们建功立业的道路上，又有谁会去关注那些铺路的无名小卒？

        游虹对他们两的谈话没什么兴趣，这半个月的栉风沐雨也在她柔嫩的脸颊上留下了痕迹，但她毫不在乎，指着远处的几间茅草屋，欢快的说道：“公子，戚大哥，你们快看，那里有户人家！”

        三人径直来到院前翻身落马，张政修叩门喊道：“乡亲，有人在家么？我等是赶路的旅人错过了宿头，可方便在此借宿一晚？不敢白住，一两纹银先行奉上。”

        片刻后，草屋门应声而开，一位满头白发的年迈渔翁端着饭碗走了出来，上下打量了半晌才将三人请进屋。走进屋内，张政修见只有老人和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坐在桌边吃饭，便问道：“老人家，只有你们两在家么？”

        老人一声长叹，将手中碗筷放到桌上，带着哭腔掩面诉道：“小老儿世代居于此地，靠捕鱼营生，前段日子我那儿子儿媳去扬州城贩鱼，顺道买些日常所需之物，谁知这一去，便再没了消息。”

        “爹娘答应过桃儿要给我买扬州城的香囊，他们，他们一定会回来的！”小姑娘眼中含泪，打断了老人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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