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久病终愈见初阳 (2 / 2)
        “公子，六公子他们本来都在这陪你的，后来老爷回来了，才让他们各自回去休息！”游虹好似看透了他的心思，忙解释道。

        张政修感激的望向游虹，点了点头，游虹感应到了他的目光，眼眶微润扭过头去，低声嘟囔道：“公子，你不在的这一个多月，虹儿每天都照旧来为你打扫房间。”张政修心头一暖，就在此时，屋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游虹忙抹了抹眼睛，屈膝行礼。

        “虹儿，不是告诉过你这种事不用你做么？快回去歇着吧。”张居正忙完公务后，前来探望爱子，走到床前，望着神色憔悴的张政修，他摇头苦笑：“你小子真是命大，不过此番也算是因祸得福了！”张政修不知道自己多久没见父亲了，此时再见只觉得他两鬓平添了缕缕华发，着实苍老了很多。

        “你好好休息，爹爹最近很忙。北方蒙古部落屡次犯边，东南沿海之地暴雨成灾！再加上还要裁减官吏，改革赋税，多事之秋啊！”张政修看着爹爹踌躇满面，疲惫不堪的模样，心头发酸，恨不得立刻痊愈，好助其一臂之力，但就目前而言自己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安心静养。

        躺在床上双目紧闭努力搜索着回忆，他只能隐约记得朱翊镠利箭离弦直奔栖霞，自己吃了母鹿一记重踏跪倒于雪中，拼尽全身气力才重新站起身挡在栖霞身前。再到后来，除了一片黑暗外便什么都记不起来，而且只要一细想脑袋和胸口就会传来剧痛。

        第二天清晨，朱翊镠闲来无事来到乾清宫，一边和万历在棋盘上厮杀一边随口问道：“皇兄，政修出宫了？”。万历全神贯注的盯着棋盘上的黑白形势，只是随口应和。

        “哈哈，那栖霞岂不是要幽居深宫饱受寂寞了？”一想到栖霞会过得不好，朱翊镠却开心不已。

        “是啊，不过母后有意招政修为驸马，以后自有她如意的时候。”说着，万历执子落下，棋盘上的局势也随之明朗。朱翊镠眼看自己败局已定，又听母后要让栖霞如愿，情绪瞬间变得沮丧。

        “翊镠，别不开心了，你整天和她个女儿家计较什么？来！给你瞧瞧朕刚得来的好东西。”万历见他愁眉苦脸，只道他是输了棋不服气，便让孙海将那十八尊罗汉拧上发条一字排开。

        先前的六尊罗汉已将这套拳法展现的淋漓尽致，此时十八尊更是气吞山河，所向披靡。朱翊镠看得津津有味，赞不绝口，一直到结束后都还意犹未尽：“皇兄，你从哪儿弄来这么新奇的玩意儿？真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呐！”

        万历自是得意，脸上洋溢着难以掩饰的兴奋，孙海嬉皮笑脸的接过了话茬：“潞王殿下，这是奴在宫外花了大价钱买回来的，能够博陛下和殿下一笑，是奴的荣幸！”

        “皇兄，真羡慕你啊，孙海可真能干！你得赏他呀，让他以后多给咱弄些好东西回来玩儿。”朱翊镠审视着孙海，替他向皇兄讨赏。万历心情很好，顺着朱翊镠的话便赏了孙海十两白银，直乐的他一个劲的磕头谢恩。

        从乾清宫出来，朱翊镠又跑去慈宁宫给母后请安。李太后见这个原先只知吃喝玩乐的混小子最近变得既听话又勤快自然高兴，只道他是长大懂事了，留其用膳后还特地吩咐光禄寺做了桂花糖蒸栗粉糕给他带回去享用。

        提着糕点回到寝宫，朱翊镠一声令下斥退了殿里所有侍从，独坐在空荡荡的大厅里，一个身披黑袍头顶兜帽，锦衣卫打扮的人翻窗而入踏着轻捷的步伐来到他身旁：“殿下何事唤我？”

        “听闻母后想要将栖霞公主下嫁给张居正的小儿子张政修！你说，这算是大事么？”朱翊镠语气极为冰冷。

        黑袍人手按绣春刀，食指有节奏的敲击着刀柄：“太后想和张府联姻？此事着实棘手，殿下何不以张家已然大权独揽为由提点一下小皇帝。成与不成，我也不敢断言，还容日后再议。”

        朱翊镠叹了口气，心想以皇兄对张家的信任，挑拨又有何用？此计定不可成。可转念一想，他又哈哈大笑道：“你让宫外之人多弄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呈给皇兄，这次的木罗汉就很好。我迟早要让他玩物丧志，玩人丧德。”

        黑袍人告退离去后，朱翊镠孤零零的独坐殿内，月光如水播撒在金碧辉煌的宫殿中，照映着他那张狰狞的面庞，他突然感觉到一阵彻骨的寒意和深深的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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