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困兽 (2 / 2)
        为了自己的弟弟妹妹和病弱的母亲，王煜留下书信一封便只身从济南来到大沽挣钱，靠着脑子灵活身子敏捷整日在码头玩些骗人花样。但自从认识铁蛋后，对这个大个子一直非常照顾，从不坑害。这次碰上徐得时募兵，一听月钱一两，管吃管住，五年还乡的待遇，又被那五百雄武的应龙亲军亮瞎了双眼，便毫不犹豫的报了名。陈铁蛋自然毫无悬念的被选上了，王煜则是凭借着识文断字的优势勉强进了镇抚法眼。

        二人刚刚回到营帐，就看见同帐新兵手持饭盆排成一列，紧接着训导官怒骂在耳边炸响：“又不是娘么儿，洗个澡能洗出花儿来，全哨就等你俩！赶紧地，收拾妥当了吃饭，今天晚课要考试！过几天结训了，排后头的只能进辅兵营做伙夫力工，月钱只有三钱。”

        二人忙应着插入队中，在口号声中踏着步整齐地走向饭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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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里是梁成所，全名梁城守御千户所，建于洪武三十三年。听巡捕、军器、漕运、京操、守备、征调、初贡、保塞之政令，而现在则是永平府兵备道卫所兵新训营的所在地。新训营依所而建，四周营帐如云，密密麻麻却又错落有致。东为校场马厩南为居所，北为营库中落帅府，数万人在此日夜训练和食宿，每日消耗粮二百石，肉食两千斤，火药数百斤，其余物资无算，弄的负责后勤的备御处主官史夏隆焦头烂额，连连向兵备道府求援。

        为了保证物资的供给，张锷可谓是绞尽脑汁。先是派人前往山东、宣府一带采购大量的猪牛羊等牲畜和禽类，又在梁城湖附近设立大型的养殖场，向周围城镇大肆收购草料。甚至动用了河西务的关系网为其在松江府和湖广地区采购物资。即便如此，短期内还是供应紧张，好在梁成所千户四处奔波从大沽和北塘运来大量鱼虾，才堪堪保证每个士兵的蛋白质摄入量。

        三月初一，莽古尔泰率一万五千骑兵自遵化、三屯营南下滦州。双方侦骑在丰润以西三里榛子镇厮杀，后金军折二十三人，本旗巴图鲁萨本哈图阵亡。莽古尔泰见丰润坚城以待，军容鼎盛，又闻香河、滦州俱是银甲明军，凶悍异常。他的侦骑根本无法越过香河—丰润—滦州这条线，只知道源源不断的明军自南而来，无奈之下只得返回永平。

        自三月开始，双方默契的进行对峙，只有侦骑往来厮杀，没有发起过超过二百人规模的战斗。三月初三，驻永平大贝勒阿敏遣汉使来招降张锷，张锷连见都没见就杀了来使，并将人头直送京师。本以为后金军会大举来攻，谁知道竟无丝毫动静。

        三月初十，皇太极也遣使来向张锷求和:“我欲罢兵，共享太平，屡遣使议和，惟尔皇帝不从。在此战中，将卒被诛，国民受苦，实尔自相戕害也。我前曾六次致书京城议和，意者以城下之盟为耻，抑冀我兵之速退为幸，故不作答。我将於天所与之地，耕屯以守，尔八府之民，岂能安心耕种之？纵得耕种，知谁为收获耶？今我两国之事，惟和与战，别无他计也。和则国民速受其福，战则国民罹祸，何时可已。先时官员皆诳君轻敌，乃不允议和者，或被战死，或被尔帝所杀，我素养无诡谋，惟以至诚相告。如执以为不可，是天运使之然，我亦无可奈何矣。”

        意思很简单，我想和平啊，但是崇祯不肯，六次求和都被拒绝了。你说咱们就这样耗着总不是个事儿，我无所谓啊，但是你们总要耕种吃饭吧。继续打下去的话你们这些官要么被我杀，要么被你们皇帝杀，总归没个好下场。干脆咱们俩别打了，周围街坊邻居都知道我是个实诚人，实话实说，你要不听我也没办法。

        这次张锷的回答更直接，将来使的人头插在木牌上，上书“缺屠狗功，速献！”派十数名骑兵扔至后金营前。后金军大怒，遣镶白旗一等副将依尔登率兵追击。追至永平以南二十五里，遭到五百明军骑兵伏击，一百五十骑仅逃回三骑，依尔登战死。伏击战仅仅维持了二刻钟便宣告结束，等后金大军赶到，除了一地鲜血淋漓被剥光的无头尸体外别无他物。

        依尔登，镶白旗人，战功赫赫，几乎参加了所有攻打明朝的重大战役。因功累进二等伯，顺治十三年，以老致仕，康熙二年病死。但在这个时空中，依尔登的强悍在明军火铳齐射下单薄无力，几乎在第一时间就被射落马下，而他的人头则和他的部下一起被悬挂在滦州城头。

        自此以后，整个三月中，后金再也没有向滦州方向派过成建制的军队。

        三月下旬，张锷联络山海关孙承宗、祖大寿，言即将攻打永平卢龙，请山海关出兵牵制，于是抚宁卫马步兵两万人自东而来，占据兔耳山；驻守在昌黎的一万援军也兵发碣石山；滦州、玉田、丰润三军齐动，计马步军三万余人自西压迫永平。一时间，永平府三面被围，犹如困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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