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浪战于野（上） (1 / 4)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射进固安城的时候，大街上已经挤满了人。来自各地的逃难百姓包括固安本地居民都伸长着脖子，没有人发出声音，孩子们也被大人牢牢地拉在身边。

        所有人都知道了今天大兵即将出城野战的消息，宿老们以及城中一些头面人物站在前排一个个愁云满面，衙役们则在周边维持着秩序，并不需要呵斥抽打，众人主动的让出中间的道路供大军出行。

        沉重而整齐的脚步声由远而近，由五百骑兵组成的两列纵队当先经过街市，手持长矛的骑士全身铠甲一尘不染，腰挎长刀、短铳，马鞍一侧还插着一把长铳，可谓武装到了牙齿。

        随后是同样全身铠甲的步军，有背着弓箭的弩手，手握长铳的火铳兵，持刀斧盾牌的锐兵，推着炮车的炮兵，足足一千五百人呼啦啦的穿过人群。最后是近千的辅兵，身穿棉甲，手持剑盾刀枪，推着火药缁重，这些都是当地豪强、大户人家的家丁子弟，作为最后的预备队，也是重要的补充力量。

        “官军威武！大明万胜！”人群中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顿时引燃了全场，人群涌上，试图将炊饼、鸡蛋、米酒塞给军兵们，更有一些女子将手中香囊，鲜花等抛向队伍，场面一时有些混乱，好在两边还有不少维持着秩序的衙役和辅兵，重新稳固了局面。当张锷率众将官行至刘伸、党还醇等官员面前时，知县、主簿、县丞一众官吏齐行空手礼（俯头至手与心平，不触地，用于对尊敬的人行的礼仪），张锷等将官则下马回礼。

        “御史大人今率师出城驱逐胡虏，不惜以身犯险救济斯民，万望保重，职等盼大人早日功成而归。”

        张锷哈哈一笑，“京畿糜烂，锷身负君恩，此去怕是急切不得返，城中诸事就要拜托各位同僚了。”

        “祝大人旗开得胜，我等竭尽全力，与固安共存亡。”

        当太阳高悬时，固安城门大开，守军自北门鱼贯而出，当先的出门的是辅兵群，只见他们迅速用木板填平壕沟，推开拒马，转瞬间就为大军开出了两条可供双马并行的道路。骑兵群紧跟着冲出城门，而后左右分开，护住两翼，数十骑前出军阵二百步驱逐清扫后金游骑，主力步兵则组成呈品字型的三个方阵，炮营则掩入步军阵中，仅一柱香的时间，明军就在距离城外不远列好了作战阵型。

        如此大的举动自然早就惊动了不远处巡弋的两白旗军马，由于是负责监视牵制，后金留下的人马并不多，也就千人左右，但皇太极出于对固安军的重视，特拨了二百御前兵交给多尔衮。只见阳光照耀下的固安军兵一色亮银铠甲烁烁生辉，将阿济格多尔衮双目刺的微微发涨。

        如果固安坚守不出，那么多尔衮绝对不会有任何攻击的想法和行动。但现在情况不同了，固安守军居然弃城出战，若是连这样都不打，莫说皇太极不会放过自己，该如何掌控两白旗？

        但看到了如此齐整，装备精良的明军，多尔衮又有些犹豫不决，八年前尚处幼年的自己跟着阿玛参加了浑河之战，面对装备精良的浙川二军，至今多尔衮都记得堆积如山的族人尸体，眉头深锁的父汗，以及哪怕战至最后一人都拒绝投降的明军官兵。而这次的明军武备更加精良，后金却没有当年致胜的关键——大炮，这些皇太极都没有留给他。

        “小小固安城中竟俱是白甲，怕是近战亦为强力，加之火器犀利，须的小心为上。”多尔衮一边说话，一边递给了阿济格一个眼神。

        “十四弟说的是，莫不如遣哨骑试探其虚实，咱们远远吊着，万万不可中计，坏了大汗要事。”阿济格是莽撞，并非愚蠢，看到多尔衮的眼神心领神会，立刻接上话头。

        御前兵佐领额森格礼冷眼瞧着二人在那儿唱着一唱一和，的对他们遇到强敌就想着保存本旗实力的行为嗤之以鼻，但作为努尔哈赤家族的一员，他也理解族人丁口匮乏在面对大明这样一个庞大帝国那种深深的无力感，大明可以败无数次，死无数人。但建州女真只要败一次，周围的蒙古、野生女真部落，甚至内部的其他部族就会像群狼般一拥而上将整个族群撕扯成碎片。面对有效的防守，就像固安城这一次，非不敢打，而是不能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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