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埋葬之夜 (1 / 4)
        每当刻有纹章的银色浮空舟绕着巴比伦的星轨转了九圈后，人们便会懵懵懂懂地知道，又有什么大人物故去了。通常，这大人物姓甚名谁，在这座号称奇迹之塔的虚空城市中并没有太多人关心，大多数普通人躬耕于此的目的，无非是为了活着。

        或许也有极少数有野心的人会希望自己的后代能在这里占有一席之地，并愿意为此花上以千年计的时光，但天才和英雄毕竟不是时代的主流，极少数人会把时间浪费在仰望星空这种无聊透顶的事上。

        今夜除外。

        毕竟，对普通人来说，一两艘浮空舰会被轻易地从视野中忽视，舰群却不会，外形优雅的银白色大型舰群更加不会。

        在所有巴比伦人的注视下，数百的浮空舰们沉默又整齐划一地在那条不可言说的星轨上绕了九圈，场面壮观而令人窒息。不等人们从震惊中恢复过来，舰群终究摇摇晃晃地远去，给这片虚空中留下屈指可数的光点。

        主塔最上方的谒见大厅里，奴隶们一言不发地工作着。

        身材娇小的女奴们合力把地毯卷到一边，跪在地上清洗着已经凝结的血迹，高大的男**隶则负责搬运尸块——

        由于极不完整，大部分已经无法分辨主人的身份，但依稀可以判断出肤色白皙的属于巴比伦人，黝黑一点的是庇隆佣兵，棕色则是南大陆的奴隶。还有极少数带着鳞片或者纹身的皮肤，被谨慎地单独堆放在一起。

        大厅的南端是常用的谒见仪式的入口，奴隶们在此进进出出。北端则连着两条幽深的甬道，右边的那条通往弗兰茨一世皇帝陛下的寝宫，左边则通往教皇陛下的晨课小教堂。此刻，右面的甬道漆黑一片，左侧的甬道口则站着一个鬼魅般的女人，牵着一个约摸六七岁的男孩。

        女人身量高挑，浅金发慵懒地垂到了腰部，时兴的低胸宫装却将白皙的肩膀和三分之一个胸脯曝露在空气中。要了不少人命的束腰在她年轻的身体上很轻易地发挥了作用，散发着淡淡光晕的面料在盈盈一握的纤腰之下迅速膨起，再服帖地顺着腿部流泻而下，将她轻易包裹成一株含苞待放的花。

        神辉凝结成的灯光照耀在她的脸上，忽明忽灭。

        奴隶们都小心翼翼地低头伏身从她面前走过，宁愿把脸埋在已经发臭的尸块上，也避免被她看到，或者看到她。

        在巴比伦为数不多的宫廷传闻中，德若莱夫人是一个恐怖远胜于其美丽的女人。

        “看来，陛下输了呢。”她喃喃自语，牵着男孩的手不自觉地微微收力。那男孩小幅度地挣扎了一瞬，又突然僵硬了一下，安静地咬了咬着嘴唇。

        “痛了吗？抱歉，我的孩子。”德若莱夫人缓缓蹲下，双手捧起男孩的脸，深深地看进他的眼睛。

        男孩拼命地摇头，却说不出话来，只觉得双腿如同灌了铅般沉重，那双碧绿的眼睛像是幽深的潭水，自己几乎要窒息——窒息感在德若莱夫人移走那双眼睛的同时就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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