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回 十五年前 (1 / 17)
        【1】

        谁道万古如长夜，自有瑞雪兆丰年。万里琼花生玉树，仙境缘何降人间？

        公元204年，建业大雪，百姓甚乐。

        都督府内，有一人雄姿英发，羽扇纶巾，正在给众弟子授课。

        “国之贫于师者远输，远输则百姓贫。近师者贵卖，贵卖则百姓财竭，财竭则急于丘役。力屈、财殚，中原内虚于家，百姓之费，十去其七。公家之费，破军罢马，甲胄矢弩，戟楯蔽橹，丘牛大车，十去其六。”周瑜顿了顿，抿了口酒，接着道，“战争说到底，拼的不光是兵力，更是财力，所以孙子强调因粮于敌，以战养战……好了，《作战篇》就讲到这里，大家可还有什么不懂的？”

        此时，众人的心思早飞到了窗外，建业不比北方，大雪很是罕见，他们又多是少年，正是贪玩的时候，去堆个雪人，或是打打雪仗，实在是人生快事，岂不比什么“国之贫于师者远输”强得多了。

        周瑜等了片刻，不见有人询问，便欲下课。这时，却见堂下年纪最长的弟子开口道：“师父，我有问题。”

        “你说。”周瑜点头微笑。

        那人迟疑了片刻，道：“孙子有云，昔之善战者，先为不可胜，以待敌之可胜。敢问师父，这句话当作何解？”

        周瑜微微一惊，投来期许的目光，笑道：“好你个吕蒙，《孙子兵法》我才讲到作战篇，你却已经看到军形篇了！这个问题嘛，有点意思。孙子的意思是说，打仗先要让自己不被击败，再等待机会击败对方。所以说，等闲之辈总是先战，而后求胜，而高手，却是先胜，而后求战。”

        “先胜……而后求战？”吕蒙喃喃重复着这句话，心中翻起滔天巨浪，“那岂非永远立于不败之地？”

        “子明你记住，战争从来不是赌博，韩信、白起为何战无不胜？因为很多时候，他们的战斗还没有开始，胜负就已经注定。一个把战争当成赌博的将军是走不远的，因为久赌必输，无论之前赢过多少把，那都是运气好而已，他终究会输，而且很多时候，在战场上，你只要输掉一把，那就是全部。”周瑜轻摇羽扇，侃侃而谈，“所以，为师送你一句话，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君子当立于不败之地。”

        吕蒙豁然开朗，他从军多年，此刻却忽然觉得，自己以前压根儿就不会打仗。

        “若是让我跟刘繇、严白虎之流打一万次，我敢说，一万次我都会赢，因为我并没有在赌。”周瑜凝视窗外飞雪，神情忽然肃穆，“但若是有朝一日，强敌来犯，对方兵法韬略不在你之下，兵力更是十倍于你，而你却有非战不可的理由，只有到那时，你才能去赌，赌上性命、荣耀、梦想，去博一局无悔的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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