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各人的心思 (1 / 3)
        晚饭过后，廖学参没有跑出去玩，反而躲到了房间里，开始思考人生，思考自己。

        在过去的几年里他一直都没有注意到一个问题，那就是他其实和别人很不一样。

        举个例子吧，大院4区12-2那户住着曲家，他家有个五岁大的娃娃，按日子算，应该比他晚生了小半年。那娃娃到现在话都说不利索，成天尿炕不算，更是还没断奶。在廖学参的认识里，这娃娃应该算是废了，哪怕不是智障也必然属于低能。可有趣的是，据他观察和总结，5岁的人混到那种程度，应该只是属于稍笨了一点而已，而且只是一点点儿。

        再往前看，2区张舅舅家的小外甥今年两岁，勉强算是会小跑，就连“我要吃红烧肉”这种基础语言都说不明白，可大家还说那娃娃格外聪明，将来一定有出息。

        花园小区刘爷爷那个小孙子上个月刚满月，翻身都不会，怕是比毛毛虫强不了多少。

        这些人跟自己的差距也太大了吧！

        想自己满月时，已经在思考大人和小孩在机体构造与思维模式方面的异同了；一岁时已经能够通过倒背小九九，来赢得爷爷兜里的水果糖了；两岁时上树掏鸟，大战马蜂，坑了整个大院的蜂蜜；三岁时手造捕鱼笼，在郑大爷、葛大爷钓鱼那条河的上游拦路抢劫；如今更是用计免了幼儿园之灾，可谓是运筹帷幄。

        这种种迹象难道不算特别吗？

        哪怕不是算特别，如此的聪慧，怎么也不见大家表扬自己呢？

        躺在床上，看着头顶坑坑洼洼的天花板，他感觉自己像是被嫌弃了。爸妈、爷爷的屋里又有床头柜，有书桌，还有摇椅、茶几、梳妆台，可到了自己这里，除了六根钢管焊着两层钢板拼出的平板床，就啥都没有了。空空荡荡的房间里，除了四处墙壁上胡乱张贴的各种画报和报纸，以及画报、报纸没有遮住的深深划痕，就只剩下棚顶上吊着的45瓦灯泡了。

        环视墙上的划痕，有的深入墙壁一两寸，看模样就是爷爷把钢拐轮圆了刮出来的。而这东西全家上下只有自己的房间有。廖学参不由的怀疑爸、妈、爷爷在拿自己练什么神功，那些痕迹就是他们暴揍自己时留下的，可怜的是自己甚至被打得失忆了，完全没有印象。

        廖学参越想越委屈，满脑子都是自己跪在祠堂里，心惊胆战的瞄着爷爷拐杖的记忆片段。长这么大，似乎除了被训就是“挨打”。可自己挨的打还没处诉苦，毕竟没有人真正意义上的打过自己。很多时候，爷爷的拐杖往地上一砸自己就懵了，全身酸疼、脑子发蒙，就像中了法术一样。这种家法即便说出去，恐怕都没人信。

        但爸妈似乎完全不怕爷爷的拐杖。单就说爸爸吧，他平均一周挨一次打。那拐杖舞的呜呜作响，打的爸爸都在地上打滑了，也不见他有半点反应。妈妈就更厉害了，连爷爷的都打不哭的人，到了晚上就被她收拾的不停求饶。

        而每当自己问到爸妈为什么这么厉害的时候，他们就会让自己回屋认真看爷爷留下来的书。看个毛线书啊，自己没上过学，根本就不认识几个字好吗？更何况那本书上画的都是什么东西啊，歪歪扭扭的折线，线上面还乱七八糟的点了好多的圆点，一个圆点边上一大片字，根本看不出个所以然好吗？更令他难受的是，三个人似乎还对他不学无术的样子深感鄙视。很多的时候他都想大声的控诉，“我想学，你们能不能好好教一教我啊！”

        廖学参越想越憋屈，越想越难受，迷迷糊糊就睡了过去。睡梦中似乎还听到隔壁屋爸爸又低声哀求了起来。

        ……

        廖学参卧室对面是老廖的房间。凌晨时分，他也在黑暗中瞪着大眼睛，没有丝毫的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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