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3 / 3)
        每个家长走后我都会给孩子进行心理沟通，倒一直没啥事，但二排终于出事了。吃完午饭，我站在三楼楼梯口乐呵呵地看杨浩天和刘辉打桌球，那小孩哭着喊着、撕心裂肺，从我身边跑过，直瞪瞪地冲向楼道底的窗户，拉开玻璃就跳了下去。接着我就听到“啊”的一声惨叫，再没哭声。毫无征兆、而我又毫无预料地见证了一个真正不怕死的“巨人”。一瞬间，我石化了，整个脑子变得空荡荡的，胸口压抑的不得了，就在刚刚，他还从我身边跑过，而他起跳的窗口离我也只有七八米，我还记得他是左腿瞪得窗户沿，他落地的那声惨叫变成了一束波或是一颗炮弹，还在我脑壳里弹啊、撞啊。从窗口射进来的光线里并没有看到上帝之手，只有无尽的虚无导引我走进，并思索是什么让一个孩子鼓起这么大的勇气，才能毫不犹豫地跳下去。我只能不停地责怪自己“看到他哭着跑上来，自己怎么没警觉？我如果起动得快的话，可能能拉住他啊，自己怎么没有拉住他？而是看着他跳。为什么，为什么。”

        我一直心不在焉，直到吃晚饭还味同嚼蜡，而这种深怨的念头直到晚上我知道那孩子没摔死才稍微有点缓解，但那种不安与愧疚却一直萦绕在我心中不曾离去。夏天的时候营部曾有个战士因为有先天性心脏病发作死去了。和营部军医李波喝酒的时候，他会很痛苦的叙说自己在那段时间的压力是多么的巨大，作为医生的自己看着他死去而又无可奈何时又是多么的痛心和自责，当时我只在一旁听着但并不能理解，只是觉得不可思议，感慨原来年轻人也是会死的。

        其实这个小孩已经18了，平时家庭对孩子溺爱的不得了，就想送到部队锻炼锻炼。下连以后俩月，父母想孩子就来看看孩子，中午都还挺好，但下午父母要走的时候，孩子不乐意了，哭着、喊着不愿意父母离开。但不走或是带他走都是不可能的，父母刚坚决地离开营院，孩子就呼呼的跑上了三楼。我想到翟明轩带新兵的时候有个兵，用脑袋撞墙、撞玻璃，把自己撞伤，就因为不知道哪个家伙告诉他“受了伤就可以不训练。”现在我的有点理解李波了，但我真的无法理解他们，那孩子现在肯定不敢随便说死了，因为一旦死不了就会很疼，但他们死都不怕，为什么会怕离开父母呢？又为什么会害怕训练的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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