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节 (1 / 2)
        嘚呤呤呤呤呤……

        桌子上的闹钟跳着耳朵响起来，魏天明惊醒过来，按下“STOP”键，揉了揉眼睛，抬腿走出天舱游戏机玻璃门。姑妈担心天明过度沉迷游戏，每天只给他2个小时的自由游戏时间。

        窗外街道上行人感应路灯散发着很少人行走时才亮起的橘黄色灯光，蚊虫和飞蛾还依依不舍，绕着玻璃灯泡不肯离开。隔壁姑妈和表妹的房间已经熄灯，天明揉揉胳膊，打了个哈欠，关上床头灯，扑到暖融融的鹅绒被窝里，迷迷糊糊难以入睡。

        卧室墙角，那外形像圆柱形透明玻璃浴室似的天舱游戏机，正在静寂中自动复位状态，遍布内壁数万个纳米感触点，一个接着一个发出蓝色光。蓝光表示自己完好、健康，有极少几只触点亮起黄色光。天舱游戏机察觉到主人并没有删除记忆信息的意思，便把刚才7D全景（视觉、听觉、触觉、嗅觉、知觉、空间、互动）游戏故事的过程像电影下载一样存储在云端数剧库中，同时喷气消毒除尘，一切处理妥当后，便自动切断电源，以安全模式，静静等候着主人下一次到来——这就是大亚华星联集团游戏事业部天舱系列的产品之一，按照泛安第斯地区消费者的习惯制造的天舱“悟”型号游戏机。但现在很少人把它单纯做为游戏机使用，只要申请开通相关系统授权，人们可以在里面做任何你想做的事：学生可以学习任何课程，学外语就像身置一堆的外国人当中；物理和化学实验可以看清现实中看不到的真实实验细节；女士可以练习飞行瑜伽；拳击爱好者可以找到比世界冠军还厉害的人给你做陪练；断腿的人可以在其内部奔跑；盲人可以重新看见世界；当然，孤独寂寞的人，还可以找来任何你想要的人来陪伴你，当然，这在没取得当事人授权同意，一切都是虚拟出来的呦……

        天明突然从梦中惊醒，翻身坐起，房间一片漆黑，时空静谧，他紧促呼吸，四下张望，看不见一丝光亮……啪！床头灯闪亮，天明怔怔好大一会，擦擦头上的汗，才发现一切都是梦——没有沙漠，没有擂台，也没有蓝月公主，房间还是原来的模样，汗湿的枕头、窗帘、蓝格子天花板、油画、桌子、照片、闹钟、门……啪！关上灯，周围变得更加黑暗了。天明翻身到床的另一边，靠在枕头上，在安静地让人害怕的黑夜里，一闪一闪眨着眼睛，一丝非常非常细微的红光线，从客厅门框上的壁画下面漏出来，那是联邦法院依法监视重要嫌疑人的电子感应器。天明擦擦汗，慢慢躺下，睁着双眼，一动不动地注视着面前茫茫黑暗中那丝可怕的红色光线。

        ——

        月色朦胧的窗外，连绵起伏的清元山峰，像怪兽蛰伏的身体，藏匿在分不清风向的山风下，翻涌黑色波浪，莎莎暗响，周围弥漫着深夜山顶独有的腥涩和孤独气息。半空中偶尔几条暴雨飞行器飞速划过的光线，令人羡慕地消失在遥远的灯火阑珊城市中。在这样的黑夜里，没有什么可以比得上有人为你点亮一盏守候的灯光，更幸福了。

        魏长兴关上窗户，赤脚踱步，肩膀上的披风滑落，房间静谧无声，天花板只亮着一盏光线最弱的灯。灰暗光线下，他满脸疲惫和失落，嘴角的皱纹里被黑暗填满，更显得孤独悲伤。他靠在床上，拿起床头柜上自己和儿子在草地上玩耍时那开怀大笑中拍下的照片，眼含泪光，温柔抚摸着，慢慢放在胸口上。关上灯，他把肩膀放平套到枕头上，慢慢闭上眼睛。

        ——

        一个幸福的母亲的笑脸……手扶方向盘、说笑模样……后座上是俩个男孩在相互嬉闹……轿车高速行驶在漫长隧道内昏黄流水的灯光中……隧道恶梦一样漫长，真希望永远永远不要驶出去……出口瞬间，一束强光直射！盲视中轿车失控，轰然碰撞……时间凝固在血泊中……

        ——

        在惊慌的乱了方寸的魏长兴赶到医院门外前，铺天盖地的网络新闻已经证实，刚刚上任大亚华地区最大商业帝国——星联总裁位置的魏长兴，在刚刚发生的交通事故中失去了妻子和长子，万幸的是其7岁的小儿魏天明伤势轻微，正在医院接受治疗……

        ——

        伤好之后，曾经活泼好动的儿子天明不见了，他变得对周围一切都毫不在意了，更不肯开口和任何人说话了，像支木偶任人摆弄。做父亲的和特护人员费尽心机制定的心理治疗方案，一年多下来，效果轻微。被失去亲人痛苦折磨几乎崩溃的魏长兴，一边要强打精神领导公司应对残酷竞争的国际市场，一边照顾变得完全陌生的儿子，心理和现实的压力让他倍感心碎，饮食不定，整夜难眠，这让他在身体上过早的衰老许多，灰白的头发和脸上深深的皱纹，看上去比他54岁的真实年龄老很多。就在一筹莫展之际，天明在安第斯生活的姑妈回来探望哥哥和侄子，一同带来了只比天明小一岁的女儿艾瑞儿，竟然和天明一见如故，小天明不但主动和安琪儿玩耍和聊天，在只有他们俩个人在的时候，笑容也慢慢浮现在他可爱的小脸蛋上。在妹妹的建议下，天明跟姑妈去到安第斯，开始了他坎坷的留学生涯。

        曾经那个聪明活泼的天明，在异国他乡的姑妈精心照顾下渐渐回来了。每逢大中华传统节日，天明也愿意和爸爸简单说上几句了，这让魏长兴非常高兴，庆幸自己的好妹妹帮了个大忙。其实，暗地中另外一股势力，一直对这个来自异国的小男孩“超常规”的关心，比如在申请安第斯联邦最好学校——菲利普斯小学时没有遇到任何阻力，而且被列为助学对象免除一切费用（其实这只是委托人对学校巨额捐款中的一小部分）；在校车接送途中和外出夏列营活动时，总有专人暗中保护——这对处于安第斯中等普通阶层的妹妹一家有些不安，便和哥哥魏长兴说了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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