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童年 (13 / 17)
        从此打粥的事由父母负责，每人每顿一碗。大人大碗，小人小碗。打粥的空桶，我和弟正安抢着去用嘴添，然后用手指了，那桶比洗的还干净。爷爷实在看不下去，就偷偷省下半碗给我们充饥。就这样到了一九六○年春，爷爷就活活饿死了。享年六十几岁。

        当年冬至季节，北风吹得哗哗直响，奶奶也抗不住了，含泪离开舍不得的人间。食堂只供应我家和叔叔家每人一份难见的大米饭。叔叔家烧了二只没有一点油的蔬菜，算是给奶奶送葬的再后晚餐。其它帮忙出殡抬棺木的人统统都得到食堂去领一份活不了命的稀粥。

        出殡走到半路，我就悄悄离开大家，和小伙伴们去北劳坟桑树田集体种的胡萝卜田里去偷胡萝卜吃。一把抓住胡萝卜叶子，牙一咬，拼命一扒啦。这动作那么迅速熟练，一拉出立刻往衣袖上这么一擦就直接往嘴里塞。真当大家起劲地偷吃时，突然有个大人走过，大家停下手中的活，眼睛惊恐的望着来人。可他却一句话也没说，照常走了过去。此时此刻大家都心里明白，人人都在和死神作最后的挣扎，以求得能够活下去的可能。

        这样的生活也难以维持下去，死人越来越多。政府为了挽救将要饿死的人，特地将这些人集中起来，保持原来的定量，增加了一些米糠作为营养。但人多粥少，只好各显神通，解散了食堂。

        人们的生活更苦了，开始吃树皮，野菜等等充饥。吃了树皮，大便中有红红的血丝带出来，饿死人的事还在发生。

        在最困难的时候，由于父亲多吃了几口饭，被整顿下去。在街中心大队部楼下召开社员大会，由刚上任不久的大队书记周祥如宣布公社党委决定：“勉去父亲大队副主任职务，保留党籍，继续担任西旸信用社主任。退赔**八十二元几角几分。”

        父亲立刻将手上一块从关岛带回来的美国手表拿在手里说道：“谁要我的手表，我只卖这退赔的八十几元钱就行。”说完，立刻有人将表拿去。

        一九六一年中央发布农村工作六十条；从此开始以公社，大队，生产队，三级核算的生产模式。将过去一切归公的东西，包括自留田等有回归正常。

        从此为了生存，父亲和哥哥有空二人就到处去开荒，我跟在后面拿着小篮子帮着捡野草。在荒地上冬天种蚕豆，初夏种山芋。

        爷爷死了以后，我成了无人照顾的孤儿。父母拿来了一只被摔坏的闹钟，让我用一只筷子一个人敲着玩。过了不久我没兴趣了，父母又拿出爷爷古董般钉鞋让我穿着玩，可钉鞋太重，玩了几天又不想玩了。无可奈何父亲又将他从关岛带回来的军用长靴给我穿着玩，玩了一陈又没有兴趣了，不高兴了。这时大舅特地从上海给我带回来一只篮球放在地上踢着玩，玩了一阵又觉得没劲有又不玩了。后来父亲对我说道：“你把篮球拿到东行门大场上去踢，那里小孩多，和他们一起玩多好。”

        后来慢慢长大了，开始到街上四处去玩了。

        一九六一年最小的弟弟出生了。属牛，说来有一段传奇故事；那天下午二点左右吧，我一般要到吃夜饭在回家。可我突然在街上不玩了，急冲冲地赶回去，嘴里会哼着小曲走到横弄口时，一群小伙伴上前拉住我要我陪他们一起玩。我告訴他们道：“不，我要回去。”

        不管他们如何劝拉我都没有同意，直接走进了家。嘴里还哼着调，走到灶间时，外婆（现在母亲的妈妈）在父母房间内大声喊道：“荣安快来，你娘生**了。”我赶紧走进房间，只见母亲坐在马桶上。外婆说道：“你娘把**扔进马桶里了，快帮忙把你娘从马桶上拉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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