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冰都伊洛德 (1 / 5)
        我叫黎曼·乔，是一个出色的老司机，至少我自己是这么认为。本分、敬业、温和待人，但这好像并没有给我的人生带来什么优越，生活是一样的简单、平淡，甚至无聊，香烟和威士忌是我的老友，他们从来不会主动离开我，而我也只需要付出少少的几个硬币而已，没有背叛，没有离别，而我，可以在任何时候找到他们，开心或者不开心，只要附近有商店，他们就会等着我，纯粹的不行的友谊。

        今天我要去一位老友家，他家徒四壁，玻璃窗破了也不会换，可是他是我最好的朋友，好到就算我睡了他老婆他也不会介意，我是这么认为的。我曾经也想过，为什么我会有这么一个朋友，邋遢、穷、没品味，别的朋友见面时或亲吻或拥抱，还会精心准备上一桌丰盛的晚宴，怎么看都像是在欢迎亲人一样，然后我就穿上我的旧风衣，到朋友家之后，拥抱他并亲吻他长相温和甜美的妻子的脸颊，并由他的妻子为我脱下围脖，抖抖肩，说一句天气凉了，并顺手从怀里掏出一瓶略表心意的拉菲红酒，还要淡定的说上一句：“30年了，够资格喝它的只有你和我。”看到朋友的满意表情，我坐在沙发上，腿也不自觉的翘了起来。

        可是现实并不是这样，我去伊诺家从来不会穿什么风衣，他也没有长相甜美的妻子，反而一次大火中被烧去了半边脸，我害怕她的笑，哪怕是善意的。而他对于我的到来也从来没有什么激动热烈的表情，甚至连一句卧槽都不会说，只会指向他身旁的自己亲手钉制的小板凳，然后拍一拍，示意我坐下，我自然也没有什么30年的拉菲，对于我而言，酒在商店呆了多久，也就是珍藏了多久，我带去的甚至会比我自己喝的还要差些，不是没钱买点稍微好的，而是没什么必要，留下钱来带包香烟不是更好吗？

        他家里还烧着煤，是的，21世纪的煤，所以我去他家从来都是一件衣服，新鲜感和仪式感固然重要，但是我可不想我的其它衣服再多上几个洞，而他每次也会说上一句，“还好，我家房子的洞可比你衣服上的还多。”每次听到这句话，都感觉夜里的风骤然变的更凉了。

        我从商店出来，拎着两瓶酒，坐上了每天不知道要上下多少遍的小卡车，突然想起在煤火飞到我身上时伊诺常说的那句话，我居然笑了，我他妈居然笑了，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笑，这也并不是一件让人值得开心的事，也许是我今天有什么幸运要降临了。但鉴于我今天心情不错的份上，我决定今天要像一个真正的好友一样向伊诺问个好。

        车子发动，二十分钟的车程。我甚至还沉浸在路边麦田的广阔，还是不知不觉间到了那座足以熟悉每一个细节的老房子。当然，除了他的妻子，她让我感到害怕，一直是这样。我下了车，摆弄下自己的衣服，装模做样的拎起车上的酒，看到坐在屋外走廊里的伊诺，他手里拿着一张报，瞧，我的朋友多像个读书人啊。他抬起头看了看我，可是甚至连眼皮都没有动一下。我挤出一张笑脸，把拎着的酒举过肩，说了一句：“嗨，伊诺，我的兄弟，好久未见。”

        他却依然是那副死人相，拍了拍身边的小板凳，丝毫不为我的微笑和豪华礼物所动容。当时我在想，如果我是女人，或许此刻我会爱上他吧，他是那么的淡定从容，那么的不把我放在眼里。

        我没有把酒交给他的妻子，而是直接放在了客厅里的桌子上，然后搬了一只伊诺家独有的小板凳坐在了他的身边。他坐在一把躺椅上，在我惨淡的观影记忆中，只有病重或是垂暮的老人才会这样坐，这让我感觉很不舒服，丧丧的感觉。可是比这更悲惨的是，由于板凳高低的落差，坐在他身边的我，看起来像是一个孩子。按照这个剧情发展，下一幕就是要我轻轻握住他的手，缓缓放在手心，然后说上一句：“爸爸桑，我回来了啦。”

        想到这里，我没了笑容，然后强装着挺直身板，至少让我看上去并不比他矮多少。正在我沉浸在自己的想象志宏，他突然握住了我的手，我心里有些慌了。他缓缓扭转脖子开始对我说：“乔儿，你老了。”我恍惚了下，反手握住他，说了句：“诺儿，爸爸回来了。”

        一时间，我们竟都笑了，这是多久之前的称谓和玩笑啦，十年？二十年？模糊了。但是那个时候我们都还是少年，广阔的农田不是孤单，而是我们的天堂。

        “伊诺，过来，过来，快快来看。”

        “这是什么东西？”

        “蝗虫，而且听说是会吃庄稼的。”

        “很多虫子都会吃庄稼啊，这有什么好厉害的。”

        “当然不是，它吃的很快，超级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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