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指天问道
        今日的黄昏来的格外的早，当夕阳下最后一缕烟霞，被星光抹去。忙碌了一天的村子也渐渐归于了平静，烛光摇曳中有一家人和和美美的聚餐，也有老夫老妻的温存，一片祥和宁静。只有那后山墓地里的冯羿与这一切格格不入，当然没有人会理会一个丧母的残疾少年，更不会有人注意到这一切，平凡人之间往往总有那么些冷漠……

        “娘，您安息吧，孩儿前世曾听闻世上有仙，仙人有法可除疾病，可活死人。儿虽不知这仙与我们这里的修道者有什么区别？但如果有机会儿定会成为修道者，打破残障轮回，为母亲求得一线生机”少年跪坟前坚定不移的说道，砰，砰，砰，少年的头重重磕在地板上。

        “倘若儿不能成为修道者，只不过是再添一世颓废轮回罢了”

        “狮子搏兔亦用全力，若有一线可能，儿定不放弃。”

        ……

        东山峰是临近村子最高的一座山峰，并没有多少险迥，反而是因为村子里人上山采药的缘故，磨出了一条平滑的山路，但不管再怎么好走，晚上爬山还是有一定风险的。冯羿就这么拖着自己疲惫的身体，一步一步往上爬。或许，早在半山腰上，他的腿就没了知觉，也或许是更早。少年股着的双眼，血色一片，黝黑的双臂，青筋暴起。一股阴霾在他心中激荡，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重活一世还是个残废？为什么重活一世看无法对双亲报恩?为什么重活一世还是那么懦弱无能？母亲死了，你明明可以暴起反击那些羞辱你的人渣，你又何至于苟且偷生？上一世碌碌无为，胆小怯懦，心中纵有千万遗憾，也没有办法，当后悔时，人已老迈，也只剩下后悔了。

        可今天呢？你的尊严，你的男人的脸面，真的不足一提嘛。冯羿心中不断的怒吼道，质问自己的无能，无力。

        “啊……”冯羿拼尽最后一丝力气终于登上了山顶，就那么瘫软在地，痴痴呆呆的望着天空，眼睛空洞的可怕。突然，少年站起来怒视之天空，扬起手臂指向那神秘莫测的苍穹“告诉我为什么，贼老天？既然让我重生，为何又赐予诸多苦难？为何又让我性格如此懦弱不堪？不让我忘却前世因果，重走一遍人生，也许，或许我没有那么不堪呢？”

        说着说着，少年就跪倒在地喃喃自语，眼泪无声的从眼眶中流了出来“我已经很努力的在走完这段人生的，生怕像前世一样颓废，可我什么都留不住。现在的我依旧孤苦伶仃。”

        “哼”少年自嘲不已“我前世六十三载，不断问自己道是什么，道是什么？我始终认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道。可是呢，我说道是什么？如果一生无为贫苦痛苦就是我应该走了大道。那我冯羿，纵然是死也绝不接受这样的安排。”

        初秋的天气总是这样变幻无测，前一刻还晴朗舒爽，星月璀璨，如今却是阴云密布，咔——一道雪白的闪电撕破天际，照亮了山顶少年惨白的小脸，仿佛是命运捉弄，又或是轮回重写，雨又开始无情的拍打着这个少年，冰冷刺骨。

        “下吧，下吧，最好再大点儿，我能直接把我淋死，让我解脱。”少年就那么平平的躺在了山顶上，似是生命由他与自己无关，如水中浮萍，任由风吹浪打，也无半点怨言不甘。

        “不！榆木脑袋，我才答应了母亲去寻仙问道，怎么这一会儿却被前世情感所累”少年似是受惊猛然坐起。

        “前世种种与经世种种有什么关系呢？那我前世的因，就得让我用今世的果来尝报吗？我既然不甘，何必纠结于此，他是若得大到前世种种，不过如浮云，今世所受苦难也应甘之如饴。”少年眼中精光一闪，似乎有所明悟，“虽然我不知道修道修的是什么，也明白凡人一世追求的不过是生活二字，为了此众人做牛做马，粉身碎骨，也向来无怨无悔。因为他们每个人都是为了自己而活，使自己可以挺起腰杆，使家人可以衣食无忧。我所求之道，虽与之不同，但本质是一样的。”

        “我的道是什么？纵观前世和今生，我冯奕突然明白，我追求的不过是使自己可以立于天地而不败，面临危机而有能力守护自己所爱的人”

        雨越下越大，雷电不知受了什么影响，如同一条暴露雷龙四处乱撞，欲将这天地粉碎，又像是为了冲破天地的束缚，要将那竟敢指天骂天的少年粉碎。

        冯奕似乎想通了什么，每个人突然精神了起来，眼中的激动，将那精神的灰暗尽数粉碎，少年望着那天，心中尽是豪迈，不由得大笑三声。

        “哈哈哈!原来我追求的这么简单，也许我前世也明白，只不过没有付诸行动，是我绝对不会再做出相同的选择”

        “如果有机会成为修道者，我冯某人一定逆改命运，一探天机，若是这天欲控我，我必破了这天。”一语落下，惊起千层浪。雷声更加暴怒了，似乎觉得这蝼蚁般的东西也妄想逆天伐道。有一道闪电挣脱了天地的束缚，劈向了山丘上的少年。

        砰……沙尘飞扬，少年眼睛一黑，一个四脚朝天倒了下去。

        “哼”无尽的天空中传来一声冷呵，雷霆仿佛冰遇到了烈阳迅速退走，数息后，一道万丈高的黄色光影出现，向山顶一挥，也随之消散，此间再也没有一点儿声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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