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亡母
        “羿儿，娘不行了，是娘没本事，没嫁个好人家，让我羿儿受了那么多苦……咳咳……都怪娘身体不好，拖累你这么多年”

        这是一户极其简陋的茅草屋，屋子里只有两张破旧的木床和几个河泥烤制的碗，从碗上的裂痕可以看出工艺的劣质程度。临近窗户的木床上躺着一个骨瘦如柴，面色苍白的老妇人，她眼中含着泪水正愧疚的看着跪在自己床边的少年，只是那眼中深深隐藏的温柔，让人不难看出她对少年的关心。

        少年垂着脑袋，努力掩藏自己眼中的慌乱和不安。“娘，您别说了，大夫说您要好好休息，您少说两句，等孩儿去给您抓药”说着少年就作势站起来。

        “傻孩子，娘的病娘心里清楚，再说家里哪还有什么钱，娘不拦你，你指不定又要做什么傻事”

        “可是……”

        “别可是了，再不听话娘生气了”老妇人看着少年微微颤抖的身体心疼又无奈的说道，咳咳……老妇人赶紧用被角掩去嘴角的血迹。

        少年通红着双眼，紧绷着面庞，牙齿紧紧咬着下唇。

        “羿儿，娘怕是看不到我家孩儿娶亲生子喽，我儿这么善良，那个姑娘嫁过来真是她修来的福分……”老妇人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浑浊的眼中有着一丝骄傲。

        “娘说的是”少年低着头无奈的说道，会有吗?谁会喜欢一个残疾人，他不知道，他感到迷茫不知所措，会有吗?他再一次问自己。来到盘龙大陆十三载了，与娘相依为命了十三载，贼老天，重活一世自己为什么还是个残疾人。哎，前世的怯懦自暴自弃让母亲痛苦不堪，最后郁郁而终，所以今世他一直在母亲面前伪装成一个乐观坚强的人，他不再暴食暴饮麻痹自己，反而拖着残缺羸弱的身体每天坚持不懈的跑步锻炼，虽然跑姿不堪入目。

        冯羿这十三年才摸清楚这个世界的本质，等级森严，与中国古代社会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他还知道了有着超然地位的一群人——修道者，只不过这些都离他遥不可及，想到这里少年不禁露出了苦涩的笑容……

        ……

        “娘……”凄厉的哭喊声打破了这诡异的宁静，冯羿紧握着母亲的手抵在下巴上，泪水如决堤之河止不住肆意横流，少年并不很强壮，反而有点瘦弱，要不是那漏在粗布麻衣外微黑强健的胳膊，是人都会认为他是个药罐子，此刻那剧烈颤抖的身子令人心疼。人总不能心肝情愿情愿的离开世界，老妇人目光柔和的看向冯羿，只是那目光中再无半点生气……“碰”少年悲伤过度昏厥了过去……

        入夜渐微凉，茅屋外一片寂静，只有那一两声鸟叫声传来，还显得疲惫不堪，远处的田埂间也仅剩风拂麦浪的哗哗声……冯羿睁开眼睛，懵懂无辜，紧接着一抹深深的悲伤从眼底浮现，“娘，孩儿不孝，还没让您过上好日子，您怎么就走了”少年喃喃自语，目光呆滞，泪水自留。虽然预料到母亲撑不过今日，早有了心理准备，但当事情发生了，心中悲苦丝毫不减少。两世为人冯羿以为自己看透了一切，却终是深陷其中自不知罢了。

        翌日清晨，当第一缕阳光正好洒在母亲遗体上时，冯羿站了起来，粗糙的手掌胡乱的揉了揉眼睛，沙哑的声音传出:“母既已归，儿必当厚葬，儿不敢沉沦，否则亏欠母亲多甚。”说完一瘸一拐地向外走去。家徒四壁，本就靠着母亲编筐为生，现在母亲走了，家里再也拿不出来一点儿值钱的东西。所以他依着前世的见闻打算卖身葬母。

        ……

        阳城是方圆几百里最大的一座城池，也是离白鱼村最近的一座城池。冯羿向同村李大爷借了辆驴拉车，将母亲放在车上，用草席盖住，正拉着往阳城方向走。

        “大牛，天怎么不找俺家二小子玩儿呢？”同村张大爷乐呵呵儿的打招呼，少年一生不吭。

        “老张，你别说了，牛他娘死了，哎，这孩子也是够可怜的，从小死了爹，连个影儿都没见，现在又没了娘。”

        “可不是嘛，多么有礼貌的孩子，哎，老天不长眼。”

        “切，死瘸子，你娘走了，看谁还敢给你撑腰”一个虎头虎脑的小毛孩儿嚷嚷道。

        “你给我滚，想死是不是想死我成全你。”少年通红眼睛瞪着那小毛孩儿，吓得他连滚带爬的跑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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