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1 / 5)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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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1 / 5)
        花红似故裁

        浅儿恭谨地跟在我身后,一路往御花园中去。她手里端着托盘,盘中有精致小点,和一个酒壶。

        自从萧绎离京之后,就再也没有人来管束我饮酒了。不论是浇愁、还是纵情,他已将我遗弃在他身后;而且,不再回顾。

        他离开了,而我,并没有跟去。

        事实上,即使他当初没有选择我,我仍想要与他一同前去的。然而我了解他的意思。他不希望我同去,他已经受够我们这样相敬如冰的婚姻,和不得不做岀的和睦假象。他宁可我不要去打扰他的新的世界,让我留在京里,为此他宁可容忍我“私会他人”的难堪传闻——

        于是,事情竟然演变成这个样子。我私会贺徽的传闻,已经传得满城风雨;而远在荆州的他——有人专登奔波了迢迢千里,来与我说:娘娘,不知你可知李桃儿此人么?

        李桃儿……我怎么可能知道李桃儿!我的婚姻已经变成了一个笑话、一场闹剧。而我乍闻此信,是那样的无法置信。我震惊、我暴怒、我伤痛,我的心底汩汩地流着不断的血,然而我还要为了维护他而反击回去;我狠狠地、冷酷地反唇相讥,我恨不能也刺痛每个旁人的自尊,让他们的心,也如同我此刻一般四分五裂。

        然而我不能做什么。我想质问萧绎,问他明明知道我这样卑微地哀恳着他的爱顾,为何还能对我视而不见,为何还能轻易将我孜孜以求的东西,轻易交付给另外的女子?我也想杀掉那个李桃儿,我巴不得把那个轻易得到我追求了半生的东西的女人,拋进江里、让她随着钱塘江潮远远地飘到海上去,让她永远也不要回来在我面前炫耀她的胜利,让她永远不能介入我和萧绎之间——

        然而我知道,我什么都不能做。我已经失掉了质问他的资格。即使我仍可以名正言顺地将那个李桃儿驱离他的生活,我却再不能这样理直气壮地要求他的一颗心。

        我已经堕落了,我在寂寞中腐败,我在无望中消亡。我的青春即使还在,我的躯壳即使仍然美丽,内里却已经是一片空虚,只有原先应该放置那颗心的地方,留有破碎过的痕迹;嫉妒和痛苦的蠹虫,啃噬着我余下的身体。

        我奇怪自己为什么还没有死去,奇怪为何自己没有勇气亲手结束掉这错误的相遇,与错误的一生;也许是我仍旧存有那么一丝丝期望,等待着终有一天,萧绎能拋去那种种的心结、人为的错误、与老天的恶作剧,报我以温暖一笑;而那微笑间,风清日朗春暖花开,再无任何芥蒂。

        浅儿并不知道我的思绪。我在凉亭中坐下,吩咐浅儿将托盘放在桌上,然后退下。园中并没有其它人在。皇上又在自己寝殿中召见有道高僧,谈论佛法;而其它人,大约此刻正各自忙着抄写经文吧?

        前几日,皇上又下了旨意,要诸皇子、妃嫔,每人抄写经文十卷以祈福。当然,萧绎因眇一目,得以免除这件苦差;而我,已经抄到熟能生巧,走笔如飞。更何况,我一向是宫中最迟交卷的一个;据说皇上因此对我愈加不满,已经又起了心思,要说服萧绎另纳侧妃。

        我思想及此,不由得叹了口气。从桌上酒壶中倒出桂花酒,我持杯就口,桂花的香气在鼻端萦绕。

        我一口饮尽,酒的芳醇在我喉间短暂逗留,亭外桂树随风轻曳,清香扑面,熏人欲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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