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忧伤以终老(十七) (1 / 6)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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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忧伤以终老(十七) (1 / 6)
        紫禁之巅,风可真大。

        钦庆宫的重檐歇山顶上又湿又滑,若不仗着绝世武功,只怕伏不了一会儿便要跌下墙头,檐上的人不由苦笑了下。幸好雨已停了,换个姿势,歇一歇已酸麻的右手,他抬起眼,远望去,长空如洗,不见星月,唯底下人间灯火如点点繁星自浩荡宫宇绵延向整个广袤帝都,那光与暗的交错真像极了一张巨大的棋盘,翡翠棋子错落,峥嵘棋线纵横。此刻四方无声,久经沙场的宿将却依稀能听见隐隐兵戈鸣动,是谁跃马扬鞭,是谁推涌暗潮,都以为是自己将棋子拍落,却终不过是命运掌底早注定下的输赢。

        扬起剑眉,浩大长风拂过空荡荡左袖,他想:还真是冷。怎么就找不回当年站在这里的感觉了呢?那时,十二岁的自己仗着艺高人胆大,更仗着九五之尊的父亲罕有的宠溺,为试试刚学得的轻功,悄悄爬上了这皇城之巅。虽差点滑了个跟头,却还是像模像样摆出双手叉腰、衣袂当风的豪迈姿态,笑看远方风云变作,脚下万家灯火。那时,宫室辉煌,屋宇如豆,繁密灯火亮得像一条光明洪流,少年的自己张大了嘴巴,却说不出一句哪怕是赞叹的话,为之神夺大概就是那样,就那样傻愣愣的注视着那仿佛横无际涯的霓虹璀璨,忘记了身在何处,直到下面被硬拖来把风的二哥大喝:“老九,你还不下来?!父皇来啦!”结果是自己被惊得脚下一滑,一路溜到下一层短檐边才总算停住,也不知踩坏了多少琉璃瓦。最后弄得兄弟二人都被先帝好一通训斥,因为二哥为长不尊,纵幼弟胡闹,还被罚抄了遍《礼》经……

        低眉,多少年雨雪风霜,那些琉璃瓦片不知已换了几回新,却好像依然能看到当时滴溜溜滚下的那一路痕迹,雨过之后,分外清明。下面那些窥伺试探的来往人头终于也都散尽了,钦庆三殿终于又恢复了宁静,他唇角扬起一抹刀痕般的轻笑,轻轻向檐下掠去。

        钦庆正殿之内,郎溪骤然睁眼,凝神运气,硬生生将那股正运行周天的真气收回,逆行的气流立刻震得胸臆一麻,随后便是一痛,嘴里飞窜上一股腥甜。他尽量缓慢的将原贴在皇帝背心上的手掌收回,靖平帝长眉一蹙,下意识的溢出声□□,但随即便又归于平静。

        他咬着牙,扶皇帝重新躺好,方才起身往外走,再忍不住,吐出口血沫。顾不得什么优雅,内廷大总管用袖子擦了擦唇角,疾步走出暖阁。眸光如电,见窗扉上依稀有影子一闪——接着,对面御书房内传来轻微响动,他略皱了皱眉,摇了摇头,走进书房。

        果见石门开启,门前窄隙里,一娇小身影正吃力的试图移动那沉重的大理石屏风。

        他走过去,凝力推开,然一提真气,便又觉胸口一痛。

        断云正使尽全气推那屏风,忽就觉手下一空,一个没收住便向前跌去,一人扶住她,映入眼帘是一袭水绿,乍一见,眼圈竟一热,急忙抬头:“郎总管……”

        郎溪收回了手,笑容里半是无奈半是担忧,倒没有多少惊讶:“王妃,你怎么回来了?”

        断云也回他一笑,亦半是无奈半是担忧,却没多少惭愧,回答:“我已将那三道遗诏交给信空他们带给王爷了。”

        “可是王妃……”他仍站在屏风和石门之间,凝眉,“您应该走,这里不安全。”

        “那公公你又为何不走?”清莹莹的眸子,半被灯光照亮,半被屏影覆盖,截然分明的黑白。

        他叹了口气,却听见自己心里在笑:“郎溪乃是大内都总管,守卫宫禁,责无旁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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