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葬礼和一个葬礼 (1 / 11)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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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葬礼和一个葬礼 (1 / 11)
        陈霓装了一身衣服,穿了一身衣服,带上**,要回老家去。

        她想好只在老家留三天,一去就回。舅舅死了,她回去却不是为舅舅,是为活人做场面。舅舅家女儿李苗苗比陈霓年纪小,比她精灵,小时候诓她说:我爸爸是你妈妈哥哥,我就该是你姐姐。她信了,开始把苗苗叫姐姐,叫大人听去,聚在一起笑她笨,又夸苗苗有心机,将来一定有出息。舅舅满眼洋溢着自豪,乐得颧骨上的皮子红亮亮。陈霓知道自己上当,但全家因此欢乐,她就忘了难过。妈妈嗔她傻,也跟着她一起笑,回到家却拧她手臂和大腿里子,嫌她丢人还不知耻。

        陈霓从小知道,舅舅是家族里大人物,在市里做官,为民除害。大了才一点点懂,舅舅是老三届,咬牙考大学,从国企进机关,才算“当官”。当官的工作是“招商引资”,并不是为民除害。舅舅到了四十九岁,想往上走一步,没走成,血压就高起来。第二年李苗苗十六岁,和陈霓一起高考,比陈霓低了六十几分,上下托人,好悬挤进本市的一本。舅妈再不招呼陈霓一家来吃饭,说舅舅血脂高,和旁人吃不到一起。此后陈霓她妈说起兄嫂,总是含恨的,“一家人,比什么呢”,眼里却带笑。

        母亲一见陈霓,先是好的,提起舅舅,终于红了眼睛,渗出泪水来:你舅这一辈子不容易。陈霓听出她哭得苍白:谁一辈子容易呢?又见她虽然哭得不停,泪水却不激烈,伤心是一阵阵地泛上来,只觉得是兔死狐悲,岁不饶人。死亡和恐惧一样传染。

        明天几点钟出殡?陈霓问。

        一大早。母亲抬起头,泪水也停了,疑惑地挑剔陈霓:你头发怎么这么长?

        陈霓:舅妈还好吗?

        母亲不应,看墙上的钟:来得及吧?去剪剪,明天那么多人来。

        陈霓轻蔑地叹气:怕人不认识吗?

        回家这一条路,每道关卡陈霓都被查了**。人人见她可疑,像来自故乡的羞辱——要确认她的身份,提醒这多年流亡的不忠。

        陈霓想到此掏出钱包,看**在不在,抬头撞上母亲期盼的眼神——以为陈霓要给她钱。

        陈霓没有现金,也并未准备。但明天要给舅妈钱,她暗暗担忧:不知道路口那台取款机还在不在。

        母亲身子坐高了一点:我看现在单位招聘,四十岁以上就不要了,有的三十五就不要了。

        陈霓三十八岁,靠写稿子赚钱,给杂志,给网站,时而有专栏时而没有——叫做自由撰稿人。陈霓看到“自由”,母亲看到“没有医保退休金”,老无所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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