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不见斯人 (2 / 2)
        ——其实就算阴阳卯足劲为难自己，也不能做出什么实质性的举动。因为阴阳早就知道，精神容器的寂寞，是任何人都无法插手的。他们的长寿与短寿，他们的能力出众和能力局限，一切都是相对的，一切都比别人多更多的不确定性。他们这一特殊的存在，注定阴阳与楚润百般交好，也有跨不过的那一条隔阂。

        ——其实都是这样的。他们这类人，唯有分享快乐，漫长的寂寞无法共同承担，唯有各自孤独。在这点上，人类之间的相互依靠似乎显得更加自然温暖、牵动人心。

        “……无论如何，我都在。”没有别的可以安慰的，但是所幸的是，阴阳给得起这样的承诺。阴阳回过头，目光笃笃、神色严肃地对着楚润承诺道，偏偏语气柔软得无形。在这点上，阴阳是个说到做到的老实人，楚润一直都知道。

        所以，她加深了笑意。春风拂面，千树万树的桃花一齐怒放，暖香醉人，阳光明媚，流水光转，时光正好：“我知道。所以说，阿阳，有一个你这样的朋友，真好。”

        正开着车的阴阳一愣，复而回以一个可能是此生最为明媚温软的笑容，很自然地借口道：“我能有你这样的朋友，也觉得甚好。”以前觉得这样的话说不出口，入凡十天，却觉得十分寻常了。人类也好，凡心也好，有一条要义，便是在短暂的有生之年将那些难以宣之于口的情意畅快表达吧。

        这回换楚润愣怔了，而且很不华丽地愣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楚润难以置信地调笑道：“哇塞，阿阳，还是你吗？这么肉麻里透着股文绉绉的话，你居然这么自然地说出来了？这可以算是我这个好闺蜜积极影响、教导有方吗？”

        “少来。”阴阳顿时收敛笑意，继续神情淡漠地看向前方，不再理会楚润刻意夸张的耍宝。虽然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想的，但至少和自己说了几句，心里会感觉好些……吧。

        楚润很给面子地收回了调侃的笑意，释然地浅笑道：“是啊，心情不好就心情不好嘛，大大方方地颓，大大方方地丧，反正横竖有我们阴阳大人罩着就是了。”所以说，楚润。不要再想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师傅是师傅，羽尾是羽尾，庄陵师傅是庄陵师傅。他们虽然性格在某一方面相似，但他们终究不是同一个人。

        她不会被丢下。她还有阴阳。

        对于楚润来说，或许连她自己都说不清楚，这是多么令人心颤的保证。但是她清楚地记下了这一个时分。在楚润整个精神容器生涯里，这是她所见过的阴阳最温柔的样子，也是她见过的最温柔的人的样子。这么些年来，她一直在这样无声的温柔里走过来。接下来一直到命中死期降临的日子，她都会继续在这样的温柔里走下去。

        “任性归任性，工作不能落下。无论如何，你都是楚润。”似是立刻转换了模式，阴阳变成了训斥调皮孩子的家长。偏偏无论如何，楚润都听得欢喜。

        “是啊，无论如何，我都是楚润。精神容器界的现任领袖楚润，师傅、羽尾、庄陵师傅的好徒儿楚润，阴界联盟诸位的好朋友楚润。”楚润深深的眼眸变得清澈婉转，水波轻拂，漫上笑意。每说一句，轻柔的语气便确凿一分，叮叮咚咚，信然下落。

        “反正现在还早~阿阳，顺便参观下我的公寓，到我家聚聚？”下落至此，已经全然是平时收放自如的楚润大小姐了。

        “好。一起回家。”家长大人欣然应允了，语气无声间又纵容得像个长姐。

        楚润一如既往地优雅而自然愉悦地笑着。阴阳一如既往少言少语地冷着脸。一如既往地，两人的气场自然融合，至央景园一路无言，却丝毫不觉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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