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庭宴 道是有情还无情（上） (3 / 4)
        这流言自然传到长安殿，无人相信也不敢教我知晓，怕不利于我病愈，都守口如瓶。房云笙前来探病，光仁某天无意说出，他替我和旭轮抱不平，道造谣者‘其心可诛’。房云笙责备光仁不懂事，又宽慰我说不必因流言动怒，尚宫郑南雁已严惩数人，以儆效尤。

        至于我与薛绍齐齐失踪一事，则被编造成一则无限浪漫的故事，传遍内宫。她们说的绘声绘色，内容如百花齐放，似乎每个人都亲眼看到那夜究竟发生了什么。对此，两个当事人一言不发，由得她们去猜。那天过后，薛绍再未入宫，我无心亦无力出宫与他相见，如此对二人都有益处。因我相信，武媚更愿意我嫁给一个姓武的男人。权力使她声名显赫，权力也几乎使她重堕深渊，她有充足的理由及决心，必须牢牢掌握权力，操纵权力。在使我幸福的同时，她也想通过我的婚姻巩固武家在朝中的地位，而薛绍无论如何都是外人。即便李治属意薛绍，武媚心中也必埋怨，则薛绍无异于成了受气包。

        虽未相见，我却收到数封信函。薛绍将信写于彩帛，装入绣有白梅的锦囊，托李显送入宫中。每每看我阅信，李显都不忘打趣我们，道薛绍是‘锦书传情’，他自己则是不辞辛苦的‘鸿雁’。我不知如何回信，李显一字一句的口述，只是过于肉麻夸张，教我难以下笔。

        李显真是最疼我护我的兄长，甘冒倾盆大雨背我回长安殿，这些日子，除兼职邮差代薛绍为我送信，每天都跑来对我嘘寒问暖。明明宫里什么都不缺，考虑我养病期间枯燥无聊，他便派人在东西两市搜罗奇珍异宝，供我赏玩解闷。我甚为感动，无以言表，差点没泄露天机让他防备一个姓韦的女人，避免他日惨剧。

        这次得病，我未敢奢望旭轮能来，而他也真的没有再踏入长安殿。彼此清楚，一份不被任何人祝福亦难坚守的不伦之情，在告白的一刻，即宣告了放弃。除了保持距离，各自疗伤，不给彼此希望，我们又能做什么呢。更何况，他不能轻怠刘孺人，她的伯父尚在西南边境为大唐浴血奋战。如豆卢宁所言，不能为一己之喜恶，而误了李家社稷。

        明崇俨话毕，知他必已见过武媚，我平静道：“是我贪玩，未及携带随侍。我自觉只是小病，否则早已不起归西。天后她。。。言过其实了。”

        见我一副硬嘴鸭子的态度，明崇俨逐渐变得严肃起来。思量再三，他缓缓开口，语重心长。

        “月晚，你清楚我对天后忠心不二，对汝兄妹，我亦。。。。明知不该，但我一直视你们如亲子。日复一日，我看着你长大，你的美丽、聪颖和善良，令我为之自豪。可是，当天后将你对。。。当天后向我倾诉烦恼时，坦诚的说，它令我为你难过！异常难过！亲生骨肉，父母永不厌弃，即便铸下大错，父母只会拼尽全力助她重归正途。月晚，知你难为，可我请你收回你的感情。九州黎庶，无数双眼睛都看着皇室，你们的言行举止，一切一切，将成为万民表率，又或。。。成为天下笑谈！！即便我不详说，难道你竟不懂？！”

        我沉重点头，他继续道：“此事，万不可自哀自怜。自你降世，你的命运已被注定，切记，你二人身份永世不变！！一生何其漫长，你的选择不止一人！”

        是，他是我的亲哥哥，所以天下间女子都可以爱他，独我不能。被他说中最不甘心之事，我的语气陡然冷漠：“难道天后以为月晚已忘却训示，因而劳烦明公再次。。。呵，天后真是用心良苦啊！”

        其实我还想说，你明崇俨爱着一个自己不该爱、不该觊觎的女人，你为何不劝自己及时放弃。可这些话太伤人了，我难以开口。

        明崇俨苦口婆心：“天后。。。爱之深责之切啊，天后是你兄妹生身之母，此事若依你说，天后当如何应对？她自己被世人嘲讽管家疏忽倒在其次，但你二人之情若为人所知，必身败名裂！”

        知他出于好意，我道：“明公宽心，一诺千金，我既答允了天后，为阿兄，为二圣英名，此生，这个秘密，无论死生，必藏之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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