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蕖怨 无言谁会凭阑意（下） (4 / 20)
        这时，一个原在近处清扫落叶的宫人忽然向我一礼：“贺兰公泉下若知为人所谑，恐愤慨难安，婢子敢请公主禁众轻薄无礼之举。”

        这人乍一看十分纤瘦，仿佛弱不胜衣，然而，听其言辞再观其举止，便知胸中另有天地。女儿如花，我们纵有一二优点也不过寻常可见的大俗之花，她则如悬崖峭壁间的一朵雪莲，生在那连年积雪的高岭之巅，眉目虽只清秀而已，然她傲雪凌霜，涤尘脱俗，气质从容，因而别有韵味。在她的素裙木簪面前，我们的锦衣华胜全都掩了光辉。

        我也觉得嘲笑亡人大为不妥，只不想扫兴而已，被这瘦弱宫人正色提出，我下意识的点头附和。

        “你不爱听？”，宁心移开面具，一扬眉，颇不快的打量着那宫人：“便去偏院刷马子吧！看你多嘴不多！”

        众人哄笑，我心话宁心说的太过分，见扬翠走近一步，笑嘻嘻的对宫人道：“上官池飞，偏你口齿伶俐？偏你知礼明仪？好生劳作，莫管闲事！”

        “上官？”，高岚双神色一动，喊问那宫人：“难道你是上官仪女孙？”

        翌日，我前去唐兴殿见旭轮，上官池飞亦随行。

        身穿一袭鲜艳的绯紫褶裙，此刻看来，上官池飞较昨日的孤清多了几许符合少女的娇嫩温婉。许是这些簇新衣饰令她略觉局促，她手偶尔会抚过那些宝玉珍珠缀成的花钿金坠，行顿之间，鬓发间的珠翠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宁心等人跟在后方，颇不以为意，不时窃窃私语，大概都与池飞有关。

        我轻牵了池飞的手，她只比我年长两岁，掌心却因经年累月的做粗活而生了微微砺手的薄茧：“张娘娘与女官道上人不可服渥浣之衣，我常思太过铺张，惯是馈送旁人。你不必不安，坦然接受即可。”

        池飞嘴角稍扬：“至尊厌奢靡之风，花间裙衣靡费既广，并害女工，诏令士民务遵节俭，却只优容公主，素无禁度，因而婢子心知身上衣裙。。。天下无匹敌，华贵异常，又能如何坦然？”

        我也笑了：“这些织锦镶缀的确华丽昂贵，但论其根本，却也只是一袭蔽体衣料，天下最贵重莫过朴实人心。”

        “公主善言，”，池飞深以为然：“婢子服侍公主已是两年，公主是何为人，婢子看在眼中。公主明理，不愧帝后看重。”

        我冲她眨眨眼：“你不懂我。其实守礼谨行真真累煞人也，离经叛道，那才是自在逍遥呢！”

        入了唐兴殿，遥见旭轮执一卷书闲坐秋千，脚下偶尔无意识的点地，秋千便轻轻的荡漾起来。他的宫人无不深谙我脾性，并不提醒，笑看我蹑手蹑脚的绕到他背后，双手一捂，手指触着了他的睫毛，心上便是微微的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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