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蕖怨 无言谁会凭阑意（上） (5 / 10)
        李治本就厌恶屡屡犯边的吐蕃，此次遣使朝见又不为乞和，加之大使仲琮其人耍嘴皮子很不讨喜，一宴便罢了，亦未二次宣见。待蕃人返程，礼部、鸿胪寺请示以何人回访吐蕃，李治稍考虑，命选一位擅画图形且了解山川地势的文官，最后定了将作监的一个都水使者黄仁素随蕃使回访。

        蕃使离开洛阳的这天，我有了属于自己的寑宫，武媚吩咐女官挑选与我年龄相仿的女孩与我作伴，可我并不觉得自己的生活因此而开始丰富多彩，反倒心怀愧意，她们原本是大千世界里无忧无虑的飞鸟，现在却不得不陪我在这牢笼一般的禁宫内‘享受’无聊，稍有差错，便会赔上性命。

        但和袁天罡沾亲的袁芷汀却告诉我万物皆有其命，既来之则安之。我不禁疑心这个明明和我同岁却有点故作老成的女娃真是什么能人异士，更甚至像明崇俨一样了解我的来历，但当我目睹她也会被死耗子吓的哇哇大叫抱头逃窜时，我顿然心安，本人还是大姐大嘛。

        这天，李治审阅我近日誊抄的经文，说我的字全无筋骨，指责我怕吃苦，只凭手指的力气执笔，没用上腕力。被李治抓住我偷懒耍滑的铁证，我怎敢辩解，立誓日后一定加倍努力。

        “阿耶，此为何物？是鱼袋么？”我赶紧转了话头。

        云净天晴，仲夏的晨间气温宜人且无风，李治命在中庭置了屏风桌榻等家具，近处有几株紫薇，枝头烂漫繁艳远观如一片霞云，细嫩小巧的花朵不时掉落在漆盘里，几乎覆满了那富丽精巧的绯色布囊。

        李治知我心思却未揭穿，把经文还给了我，摇头笑道：“门下呈新鱼袋请我过目，此后五品以上改赐银饰鱼袋。”

        我随口道：“儿闻内外官人所佩鱼袋别名承露囊，露乃君恩之意，随身佩戴，时刻不忘君恩。”

        “诚然，人之贵贱，官阶之高低，”，李治拿起那簇新的鱼袋，轻轻摘去一朵朵紫薇花：“竟尽显于这小小布囊。”，他取出囊中之物，一枚银鱼符，长约二寸，宽半寸许，乍看没什么分量，却是许多人奋斗一生的目标：“若要取此显贵之物，非大才不能为。”

        我佯装不懂，笑嘻嘻道：“儿以为这绯袋不好看，不及诸兄所佩金袋引人注目，阿耶不若赐众臣金袋吧。”

        “我儿着实慷慨啊，”，李治抚掌大笑，随手把鱼袋系于我腕上：“可惜库中正缺金丝呢，没得富裕鱼袋赏人啦。”

        宫人报给事中刘景先求见，李治允准，刘景先送上露布并进表，道是兰州大捷。李治先前审阅我抄的经文，眼有点累了，便吩咐杜怀敬念左威卫将军权善才的进表。

        听着听着，李治神情不快：“党项既已投降，何必屠戮降兵？谁人劝阻？”

        刘景先微微发慌，蝴蝶落在他牙簪上也不敢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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