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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一三、奔丧(上) (1 / 3)
        这个秋天,整个朝廷处于格外忙碌的状态。

        在曹丕灵前,大臣们集体对着曹叡行礼叩拜,从法理上来说已经完成了即位的仪式。跪拜改口之间,新的君臣关系已经确立,太子变成了皇帝,原来的皇后也升格成为皇太后。为了更加隆重地昭告天地、上奏祖先,还需要一个隆重的公开仪式,也就是所谓登基大典。按照前朝传下来的规矩,这个典礼应当在一个月之内完成,具体的日子和时辰则由司天监通过占卜星相来决定。经过司天监和太常两个部门紧锣密鼓的推算,曹叡的登基大典最终被定在九月六日。

        与登基典礼的准备同时进行的,是先帝曹丕的丧礼。丧礼没有什么特别的要求,按照与民间一样的发丧流程进行,只是更为隆重。下葬的具体日期原本也该由司天监和太常根据天象和历法来决定,不过由于曹叡的要求,曹丕的整个丧礼都由星寰来主持,包括具体的落葬时间。此举招致了一定的反对,尤其是来自皇太后郭女王,朝中一些较为守旧的大臣也认为于礼不合。曹叡以尊重先帝遗愿的借口轻而易举地驳回了这些反对的声音。

        也因此,星寰并没能因为曹丕去世而清闲下来。他仍然暂住在我家,曹叡还特意下令让我协助。我不想夸大自己的功劳,不过因为有我帮忙,星寰处理事务确实能够顺畅许多。我们都很清楚曹叡对他委以如此重任并非是因为像曹丕一样信任他。而鉴于司马懿和郭太后的影响力,朝中部分官员对他这个“国师”相当反感。有我从中协调,这些官员至少会顾忌我以及我所代表的曹叡的面子。

        尽管曹丕生前反复强调薄葬,他的治丧程序仍然不能少了任何一个环节。他去世的第二天,所有二千石以上高级官员身穿斩衰丧服进宫吊唁,第三天则是两千石以下的官员进宫吊唁。吊唁的时候,我又一次见到了曹丕的母亲、太皇太后卞氏。

        这是我在曹彰之乱后第一次见到卞太后,但我对她记忆犹新。当时我被她骗得太彻底,以至于对她已经无法相信。不过,曹叡对这个祖母颇为亲近,也曾经向我透露过,自从曹彰死后,卞太后与曹丕的母子关系降到冰点。现在曹丕死了,身为母亲的卞太后脸上丝毫不见悲痛之色,足以说明她对自己的长子是多么地不待见。

        最悲痛的人无疑是郭女王。在以直系亲属身份为曹丕守灵的人当中,她的精神状态是最差的,外表看起来也消瘦憔悴,跪在灵堂里好像随时都会晕倒一样,让人看了不由自主地心生同情。跪在她身边的儿子还那么小,那么脆弱,不足以在失去了父亲的皇宫内立足。他们母子的命运,因为曹丕的英年早逝而变得截然不同了。在宫内宫外一片缟素的哀悼之中,她的黯然神伤是为数不多,让人一眼就能看出真情实意的。

        与郭皇后对比鲜明,曹叡表现出来的只是表面上的哀悼,我也一眼就能看出来。但我不打算责怪他,也不想用批判的词汇来评价。设身处地站在曹叡的立场考虑,对于曹丕的死,他恐怕只有庆幸,连像我一样的感伤都不会有。

        我一直没有在曹丕死后的丧事活动上见到司马懿。听说他病了,是真的病了。曹丕驾崩当晚,他回家之后就发起了高烧,随后便一直在家养病。据说大夫的诊断结论是“心绪郁结、毒气攻心,导致内耗严重、高热不退”,竟然颇为凶险。曹叡听说之后,特意派了御医前去诊治,司马懿的弟弟司马孚专门替兄长上表道谢。

        根据星寰的建议,曹丕的葬礼选在八月二十七日举行。陵墓的位置是曹丕自己选的。早在黄初三年冬天,曹丕就选定了洛阳城东的首阳山作为自己死后安葬之所,并于当年冬天正式在首阳山南麓开工兴建寿陵。因为陵墓的构造十分简单,不建神道祭庙,工程用了一年多就完工了。只是曹丕肯定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会用上这座陵墓。

        筹备葬礼的同时,朝廷也在等待各地藩王陆续进京。这些藩王绝大多数都是曹丕的兄弟,也就是曹叡的叔叔们。只有个别的例如任城王,因为第一代藩王已经去世,王位由世子继承,变成了曹丕的侄子、曹叡的堂兄弟。藩王的陆续进京让京城和皇宫都变得拥挤起来。曹叡用得体的礼仪和热情的态度来迎接他的叔叔和堂兄弟们。曹魏皇室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多宗室成员齐聚京城的时刻了。

        曹丕去世之后没过几天,夏侯霸回来了。

        他是走到许昌附近的时候,遇见了露布天下的信使,得知曹丕已经驾崩的消息,急忙加快行军速度赶回京城。兄弟两人相对无言,我把曹丕去世的前后经过跟他说了一遍,理所当然省略了自己和曹叡抗旨回京的事。夏侯霸听完之后悔恨不已,深深懊恼自己没能早点赶回来,没能见到曹丕最后一面。

        平心而论,夏侯霸对曹丕的感情,比我深厚得多。他们毕竟从小一起长大,相识于布衣,长大之后即便君臣有别,那份青梅竹马的情谊却一直在彼此心底占有一席之地。而且曹丕的死,对于夏侯霸的打击格外沉重。魏国成立不过短短五年,老一辈的谋臣武将已经纷纷凋零,如今连风华正茂的开国皇帝本人也骤然辞世,不管怎么看,都不会让人觉得是个好兆头。夏侯霸即便不愿明说这种不吉利的话,言辞间也隐约流露出一丝对于国祚不长的担忧。我只好竭尽全力开解他,晚上经常约他小酌几杯,闲聊一阵。好在嫂子胎像稳定,等到小侄子出生,转移他的注意力,他的心情应该会好转起来。

        只是在这样的氛围之中,我们之前在江陵谈到的为夏侯威娶亲的事,不免又耽搁了。

        被耽搁的不仅是夏侯威的婚事,还有今年的中秋节。因为赶上了皇帝治丧,朝廷宣布中秋期间暂停一切官方庆祝活动。虽然没有明令禁止民间自行庆祝,并宣称为先帝治丧期间百姓日常生活照旧、不许任何官员以为先帝治丧的借口扰民,老百姓出于不想随便惹麻烦的心理,还是自发地停止了对中秋节的庆祝。我度过了几年来最低调的一个中秋,跟星寰两个人在我的小院子里饮酒赏月,谈论研习了一整晚的琴曲,也算是忙里偷闲过了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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