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怕我猜错 (4 / 4)
        夜里，戴老太太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给她值夜的田嬷嬷悄声道：“夫人，您还惦记着姑娘说的事情呢？”

        戴老太太叹了口气，“唉，人老了，什么事情都难免多想。重台是个聪明孩子，从小听过一次她爹背医书就跟着背起来。当时怎么说的来着？玉林说她天生就该吃这口饭。可现在想想，那到底是咱们戴家人都爱学医，还是薛家连出十几代大儒的血脉啊？咱们戴家真没生养出这么聪明又懂自我克制的孩子。”

        孙嬷嬷赞同戴老太太的看法，但还是尽力安慰：“夫人当年吃过苦头，老爷诊治了之后都说好好养着也未必有孩子，是您和夫人一起吃了十年长斋才怀上的。这观音送子，哪儿能和寻常人家的娃娃一样，姑娘上辈子可以观音座下的童女，聪明些也是应该的。”

        “嗨，什么观音不观音的。我就是眼看真仪没孩子难受，想让他们小两口心里舒服点，才陪着吃斋的。我哪里信过佛啊道的。咱们这群诊病的，都是跟阎王爷抢人。”戴老太太说着心情也舒坦了一些，“我跟真仪说明天上午过去看，其实是心里真的怕那薛家大姑娘其实是抱错了咱们家的血脉。真仪当年怀相不好，后来又难产，熬了足足三天才把孩子生下来。重台小时候身子虽然弱了些，可一丁点在娘胎里不足的模样都没有。我想着重台说薛家大姑娘过于瘦弱有不足之相，就想起‘禀赋不足，虚不受补’来了。这心里火烧火燎的，怎么也睡不着喽。”

        “那年产房里头，咱们戴家的加上他们薛家的，上上下下少说也有二十个伺候的丫鬟婆子，怎么会那么巧，就能抱错孩子呢。我看夫人您就是好心肠，听说薛家大姑娘身弱，一腔慈爱心挂念上了。”

        戴老太太听得舒心，渐渐被田嬷嬷劝说得放下忧虑，合上眼睛迷迷糊糊的说：“不是最好，我还舍不得重台呢。又聪明又孝顺又能顶门立户的姑娘，谁想给别人家啊。尤其重台长得这么明艳大方，我恨不得她赶紧长大，生一群漂亮的小重孙给我。薛家把姑娘养成那样，约莫日后生养上还得吃苦头。别人家的孩子，咱们感叹一句命苦就算了，真是咱家孩子，我要操碎心了……”

        两个老人说话声低了下去，临近天亮总算睡着了。

        戴家尚算平静，薛家却因为这意外的一面儿生出许多惊扰来。

        孙妈妈打从见过戴姓姑娘，就魂不守舍的，伺候薛老太太梳洗的时候不禁失手打翻了薛老太太最喜欢的粉彩茶碗。

        薛老太太和孙嬷嬷相伴多年，倒不怪罪，只一个劲儿问：“你这是怎么了？有什么难事跟我说。”

        孙妈妈终于憋不住，把遇上个跟薛老太太女儿相貌相同姑娘的事情说了，“自述姓戴，身边跟着两个丫鬟一个小沙弥，瞧着十岁出头。那相貌、那神色和姑娘当年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似的。姑娘临终时候说日后再回来给您尽孝，老奴实在忍不住想，这是不是姑娘回来了。”

        “我的嫱儿！”薛老太太眼中瞬间涌出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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