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 (3 / 3)
        “……没有，是我不小心”天子还是很抗拒他为他洗脚这件事，店家也不再追问掬水淋向赵祯的脚背细心温柔的洗着。整个过程天子一动不动，等待洗完脚才放松下来，店家再取来一床厚实柔软的棉被盖在他身上。他打地铺，赵祯睡床。

        “今天见到了你，我才有种我还有亲人的感觉”店家突然坐起来蹲在床边上托腮笑眯眯地望着赵祯，“去年我娘死后我恍惚了好久，总以为我还是京城里孤身一人煮面的汉子，无名无姓孑然一身。那种感觉跟了我好久，后来我索性迷惑自己我本就是孤身一人”

        赵祯亦坐起来看着他静静地听着他说话。

        “可是今天见到了你，我才明白过来我还有亲人，我还拥有姓氏”店家伸手搭在赵祯手上，神情里带着点满足。

        和旁人不同，兄弟是很亲的，那是种同辈间无法言喻的亲昵，意味着可以说悄悄话的亲昵。赵祯的童年没有兄弟姐妹没有兄友弟恭，只有一堆生来就夹带的森严规矩束缚着他，他的童年总是孤独的。

        店家见他又在发呆微微一笑把他喊回神。

        “小六，你跟我说说你的事吧”没有生疏的话语让天子心头暖暖的，于是他缓缓道来:

        “我每天过得都是一样的日子，只有被册封为太子和登基那日才有所不同……”他望见店家脸上的渴求则继续说下去:

        “我们的父亲很温柔，我有一年被狗咬了，他心疼得不得了，那时候我痛，他就抱着我哼儿歌”说道此处他歉意的望着店家，店家摆手以示无碍。

        “我登基那年父亲已经病重，我守在榻前侍奉，父亲那时并不清醒，我听着他亦真亦假的呓语感到十分心酸。父亲那时看着我说:‘你总去冷宫看望李妃的事情我知道’……接着便说着什么若是那孩子还活着想必也跟你一般高了的话……当时我不曾放在心上，后来想来才恍然大悟”

        那是位惦念着孩子的父亲。

        店家在那瞬间哭出声来，赵祯下床和他蹲在了一起像父亲当年哄着他般哄着他的兄长:

        “父亲他至死都是惦念着你的”

        父亲册封他为太子的第四年他们去春猎，他差点掉进陷阱，父亲得知后把宫人大骂一通把受到惊吓的他抱回营帐内看着被利器划破的手臂直掉眼泪，他安慰父亲说他没事，但父亲却泪流不止，说着什么那孩子若是疼了痛了不知有没有人这样哄着他……那时的皇帝已经生了病，他只当皇帝又犯了癔症。

        没能见到生身父亲的面孔大概是店家人生里最遗憾的一件事。他抹去眼泪对着赵祯又哭又笑，他从赵祯的话里想象出他的父亲，是位温柔慈祥的父亲。

        赵祯让他把灯灭了，反正在屋子里也不怕狼进来。灭了灯后伸手不见五指，暗夜里隐约传来轻微的抽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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