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长 (2 / 3)
        那时候慌里慌张，房间里也没有灯，他手伸进床底摸索，随便拽了个袋子下来。他以为自己拿的是在四海餐厅打工赚的钱，可现在躺在掌心的，却是一千二。

        ——那个晚上，四月的樱花还在枝头无忧虑地享受春光，他蜷在包厢的椅子里，桌上摆着冷掉的甜汤，手里紧紧攥着的一千二。

        “卫生间在哪？”

        “不知道……”郁祺一愣，左右看看，手指犹豫地指向一个方向，说，“好像，那里有一个……”

        话音未定，怀里就被塞了个塑料袋。郁宵捂着嘴，踉跄着朝那个方向跑过去。

        郁祺冲进去的时候，卫生间里两排的门都虚虚合着，他直冲最后一个紧紧关住的门，听见郁宵痛苦的呕吐声。郁祺哐哐哐砸门：“哥？哥！你怎么了哥！”

        “没……咳，没事。”郁宵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话，他垂着眼睛按下了冲水器。昨天傍晚在老板娘那里喝的一碗稀粥早就没了影子，能吐出来的只有一些酸水。

        门开了，郁宵挺着脊背走出来，被郁祺一把拉住：“你到底怎么了？究竟哪里不舒服？”

        他被柳青青的病吓怕了，此时看着他哥苍白的脸色，心里直发寒。

        郁宵满腹心事，没注意到他的恐慌，摆了摆手，说：“没事，只是没吃饭，胃里有些不舒服罢了。”

        郁祺不肯放心，扶着他往外走，看他捧起水泼到脸上，眉毛和长睫迅速被濡湿，越发显得漆黑，嘴唇的颜色又淡了一层，灯光下的半张脸没有一丝血色。

        郁宵手指沾了水，顺手将被冷汗浸透的额发捋上去，露出光洁的额头。他盯着镜子里那个苍白的人影看了看，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脸颊。

        “我那里还有些钱，大约有两万左右，等天明，你就先在这里守着，我坐公交回去拿。”郁宵冷静地看着镜里人的嘴跟着一张一合，有条不紊地安排事情，“然后我去餐馆，先跟老板娘请个假，或者可能辞掉我们俩人的工作——”

        郁祺忍不住插嘴：“可是哥，我们现在需要钱……”

        “可店里活多，咱们请假，老板娘就不能再另雇人，更何况老板娘自己还要跑医院照顾病人。”郁宵说，“柳姨做完手术不能离人，没人能放着生意不做，等我们照顾病人。况且那个工作也赚不了多少钱，隔两天我会去找更赚钱的工作。”

        “更赚钱的工作”，必定更苦更累，可能还有些未知的困难和危险，可他们没有选择。郁祺沉默，然后说：“我们一起。”

        无论如何，躺在病床上等钱救命的是他亲妈，眼前这个看似冷静镇定仿佛永远也不会做逃兵的青年是他胜过亲生的哥哥，他十七岁，**上还没成年，可他觉得自己从此夜起，便已经是一个男人了，或者说，他正在迅速地努力成为一个成熟的有担当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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