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2 / 6)
        李明晏“嗯”了一声，却没有松开手，“我知道。但是关于这个夜晚，我希望你只记住那一场烟花就够了。”

        景煦抓着他手腕的手顿住了。

        李明晏见过不少尸体，这样的事故现场在他看来不算什么，更可悲的是在这个城市的眼中也不算什么。很快有目击者围了上去，很多人的第一反应是拍照发推，那之后才有人唏嘘着拨通了警方的电话。

        夏が終わった。

        “夏天结束了”，在日文中是一句隐晦而略显惆怅的感慨。它代指一次成长，一回离别，一份还在途中的理想，一场无疾而终的暗恋。夏天是少年人一场炙热的梦，梦醒了，青春与遗憾一同谢幕。

        就算景煦不排斥高空坠落、也不惧怕命案现场，李明晏仍然不想让他在十七岁的夏末看到这样的场面，不想让他过早地迈入寒蝉凄切的季节。李明晏希望这个夏夜在景煦的记忆里只有奔向高空、自由喧嚣的烟火，而不是一道被现实压垮而急速下坠的灵魂。

        “好，”片刻后，景煦顺从地放下了手，转过头，对李明晏安静地微笑，“我听哥哥的。”

        ***

        飞机在凌晨五点抵达了A市，李明晏算算时间，他刚回家待不了不久就到了上班时间，与其来回折腾不如直接去学校，还能在医务室的病床上补一觉。

        景煦在学校附近有公寓，他邀请李明晏过去，但是李明晏拒绝了。他这人在不熟悉的地方休息不好，宁愿去条件差一点的地方将就一下。

        结果景煦干脆也不肯回公寓了，跟着李明晏一起去了校医室。

        值班的保安睡眼惺忪地给二人开了大门，李明晏很疲惫地进了医务室，强忍着困意去里间的浴室里清洗了一番。景煦在他之后进去洗澡，等出来的时候，李明晏已经躺在靠窗的那张床上睡过去了。

        李明晏侧躺着，面朝中间，睡容安适。景煦擦着头发坐在床边，看了李明晏好一会。半晌，他在隔壁那张床上躺下，却没阖眼休憩，依旧望着李明晏。

        景煦先是想起那场绚烂的烟火，然后是重物坠地的声音。他回忆这些只用了几秒，随后脑子反反复复地回放着那一只温软的、白皙的手掌。

        被盖住眼睛的那一瞬间，景煦是有些惊愕的。李明晏后来和他说的那些话，更教他猝不及防。他溘然感受到一股激烈的外力，也许是一抔滚烫的血浇在了他麻木的心头，也许是一枝春芽在他厚重的壁垒上破土——不可名状，不可描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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