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手足 (1 / 5)
        新岁将至，紫极殿上下也弥漫着喜气。红绸围裹的琉璃灯悬在檐下，遥遥与庆福宫前的数枝梅相应。

        迈入殿门，却是一派寂寥无声。

        金丝锦帘半掩，日芒透过窗格落在高宣脸上，借此三寸华光，把他棱角分明的面容渲染得宛如神祇。

        年轻帝王正会神于手中千里飞报来的一卷军情，唇不自觉地扬起，温柔弧度稍稍削减去他眉眼间的杀伐之气。

        是云州送来的战报。

        云州刺史李涯拥兵一方割据已久，津京所施号令，多为阳奉阴违。前朝倾覆之际，李涯自立为王。

        李涯的仕途从来就是一盘赌局，精明如他早摸透了燕宫维系安逸的法则，周旋在各方之间，稳赚不赔。高宣初立，根基不稳，趁势勒索朝廷开出足以诱人的条件，以待招降，原是李涯最为得意一步。

        他看轻了少年人平定天下的决心，失算。

        没有等来津京的一纸招安，天明之时，叩响云州城门的是传令兵慌张传来十万虎狼师挥师西进的消息。

        云州军虽勇，却不敌虎狼师鏖战天下百役悍猛，夜抵雄关，势如破竹。

        “此非朝夕可为。”

        高宣执笔饱蘸了朱砂，往舆图之上云州所在，重重落下一笔。先前一个“李”字，已然墨迹模糊。

        前朝富庶，三百年修缮，使得这座坐落于奉天宫正中的大殿，以绝对威仪的姿态俯瞰众生。

        此间所住的是天子，任凭谁走过重重玉阶，都要仰视一番。

        上至苍颜，下至黄口，天下人对数月前燕后主死于殿中之事，已然默契地讳而不言。人人皆知如今天下之主已然不是他日拨弦吟诗、温柔怯懦的赵氏，而是世代执掌兵权杀伐的高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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