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混乱与血续
        逃至边境的一座城镇里，不过休息了两三日，听说因为藩王燕在攻打京城时受到了抵抗，便认为城中的人是太子的拥趸，又是一番屠戮。

        本以为是逃过了一劫，可没过多久这边境之城也遭了灾。

        就在极平常的一天，我才干完了活儿，拿着一壶茶坐到街旁，但只见尘土飞扬，紧接着金鼓擂响。周遭的居民都慌乱了起来，一些官员模样的人也在奔忙。

        我向行人打听，有的说是官军要进城了，还有的说是狄人打来，只不过正在相持阶段。

        我那几个一同逃难的兄弟，踉踉跄跄跑了回来，跟我说，守城的主将已经逃出城外去了，狄人的旗到处都是，他们已经冲进城来了。

        各家各户，拥前呼后，携儿扶老乱做一团。爬墙上屋，东躲西藏，没头苍蝇，嗡嗡乱响。

        门外是马蹄呼啸，地动山摇，好像乾坤颠倒。四处烟火熏天，太阳遮蔽，走兽乱窜，亦是灵台佛祖也没了显像。

        鲜血从家门涌上了街道，喊叫搅得周天寒彻。珠宝财物尽皆抛弃，孩童稚女更是累赘。

        东面有妇女携子上楼，却见火光冲天，进退不能，左右呼叫，最终被烧成了黑炭。西面有新婚夫妇，女子不知何事，正欲卷帘外出，刀光剑影只落了个身首异处，男子嚎啕不已竟一头撞死在铜炉。南面的姑娘生得天人之姿，却被贼人强抢了去，白日烧锅炉，晚上缝军旗，泣涕零如雨。北面的烈女不愿为人凌辱，一气之下投了那往生井。

        这一次凶险我没能逃得出去，只做了军营里苦力。每日见这些狄人吃的是人心肝，身上挂满金银，四处去绑良家女。

        直到官军打来，我才趁乱逃了性命。

        听闻城镇被围，城里的狄人断了粮食，城中供应困难，百姓只有树皮，而狄人却吃了起了百姓。饿死的人多，埋的人已经不够。楼阁做了柴木，市井皆是野狐。

        逃亡的路上，见到的是落魄的富贵人家，荒野地里埋的是公卿骸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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