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骤惊变
  李瑶听自家老爹这般讲话，如何肯依，只自己受了子上两次大恩，今日子上那骚包的出场也委实撩动了少女的心弦，这让自己拒绝倒也真是讲不出口，进退失据之下，只得拿衣袖遮了脸，但李瑶家境困难，根本买不起那有钱人才能穿的宽袖襦裙，这窄窄的衣袖哪里还能遮住她那小脸，她这般姿态，放子上眼里，倒成了一副欲迎还羞、烟视媚行的模样，子上听了李老汉这话，本就心旌荡漾，再看看李瑶如此勾引，只觉胸中心潮澎湃，激动不已，对着李瑶拱手作了一揖，转过来又对李老汉行了一礼，平复了一下心情，道：“老丈且宽心，李瑶姑娘小子是一定会照顾她一辈子的，只不是要她当妾，在下是希望有个夫人。”晋国素来不甚注重门户之见，历任皇后细细排下来，很少有五品官员的女儿，大多是低级官吏，甚至平民家所出，讲的唯有身家清白，品德端正，与皇帝两情相悦而已，皇家尚且如此，在民间更是蔚然成风。李老汉笑道：“公子不必诓老汉，公子年轻，可能愿意，这老汉不做怀疑，只我家这情况我们父女自己却是知晓的，公子的父母双亲能答应吗，公子不必如此，能进您这样家风良好的大族里做妾，就已经是很好的出路了，哪里还敢奢求当个正室夫人。”子上见不能说动李老汉，心道那李瑶姑娘怕也是个主意真的，与其僵在这里，倒不如先假意顺从，然后伺机将人带回晋国，等到了晋国，父皇母后是必不会反对的，兄长也不反对，那时该是正室还是妾侍，不全由我说了算？有了计较，子上便道：“小子总归拗不过老丈，那即使如此，全凭老丈安排如何？”李老汉听了这才如释重负的呼了一口气，这一呼气又是一阵咳嗽，李瑶也顾不得矜持，连忙去照顾老父，子上见了也不好插手，只退出房去同夏侯孟德等人商议。

  不说李瑶如何照顾父亲，这厢众人见了子上出来，便围了上去，子上将经过一说，众人都纷纷恭喜子上，夏侯孟德道：“即使如此，殿下这是打算常住西凉同李姑娘一起照顾李叔了。”子上笑道：“是的。”众人纷纷恭贺，派了那手脚干净之人带走朱老大，夏侯孟德便道：“即是如此，我们就应该计议一下，一则殿下长期离京，必须要派人回去向皇帝陛下报平安，殿下在西凉城生活，还要请医买药，这笔开销也得差人定期送来，我们必须得分出一拨人，返回京城，另一拨人数量不需太多，留在西凉护卫殿下。”众人皆称是，于是大家计议了一番，将夏侯孟德、达奚家三兄弟、轻功了得，斥候世家出身的盗跖驹、以及专会贿赂官员的独孤仪留下，其余人等直接出发返回京城，并在沿路建立那暗中的据点，一则是为了来回联络方便，二则是预备日后晋国吞并凉国，晋帝欲统一天下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这些人做此等是乃是轻车熟路。

  返回晋国那一支，寻了内阁行走，将子上的消息报了上去，不多时便有那黄门带了几个小黄门出来迎接，帝后也是心忧次子，不待众人休息，便要召见。众人选了那能说会道的，随黄门侍郎入了皇帝所在别院，早有大太监进去通报，待见得最后一位官员出来，门下侍候的黄门就带了这个辩才入内见皇帝。这前来面圣的复姓西门，单名一个庆字，西门世家世代为官，如今的内阁九位最高大臣中，排在第四位的西门一方便是西门庆的祖父，也因得是世家子，才被选入宫中陪伴第五子上。

  晋帝第五仲达一招手，皇后便自屏风后转出，坐于次位，待宫女服侍皇后坐定，晋帝便开口问询，当下西门庆便将一众人等沿途所经历的种种悉数道来，所幸无甚惊险之处，帝后对自己这二皇子也早已是见怪不怪，习以为常了。只是说到李瑶，皇后便留了心，让西门庆细细的讲了，待西门庆讲完，晋帝便让西门庆自行退下。待西门庆走后，帝后相视一眼，皇后开口道：“此事陛下怎么看。”晋帝讪笑一下：“子上的事，依着朕看来，乃是家事，这后宅家事，自当是归皇后管理，朕也不好多加插手，唯望皇后多多费心，有这样的母亲，才是皇子们的福气呀。”皇后显然是对皇帝的表现非常满意，笑着说道：“陛下既已表态，臣妾也不辞辛劳，定要皇儿顺顺利利的，只这位李家姑娘的来路身世，我看还需仔细些，不如陛下就派了影卫，确认了这些信息，再做决定也不迟。”晋国皇帝有一明一暗两大亲卫，明处的正是御林军，挑身家清白，勇力过人的世家子选入，拱卫皇城，另又有影卫，自民间挑选孤儿，从小训练，经过严酷的淘汰后，最后的幸存者便成为影卫，这些影卫又经过洗脑，对皇帝忠心不二，偏身份又悉数隐藏，故神秘至极，专司替皇帝行那晦暗之事，各个官僚属吏只知有此一部，却未曾见过一次真身。

  皇帝想了想，也觉得自家皇子终身大事，不可马虎，便同意了皇后的请求，回寝宫请了印章，施了命令，早有几名影卫隐去身形，出了皇城，混迹民间，往西凉去了，此事众人却是不知，领了赏银，各自回家，只待给子上送银子药材，再做打算。这些事子上自是不知的，只管取了出发时带的好药材，给李老汉用上，又使钱换了新家具，让李瑶父女住的舒适点，因是做妾，李瑶连婚礼都不曾有就成了子上的人，那一夜子上同李瑶讲了日后到了晋国，就要李瑶当夫人的计划，李瑶虽心里觉得荒唐，但碍于好事已成，也不能反驳，便都由着子上去说。

  日子一天天过去，李老汉身子是愈发苍老，纵使独孤仪四处打点请了名医来，使各种好药材填进去，也不见好转，积劳成疾的慢病，更兼朱老大那一下彻底坏了元气，李老汉只是进得气少，出得气多了，李瑶同子上日夜相处，整日看子上努力学着照顾父亲，心里也愈发感动了，两人相处一久，李瑶便怀孕了。得知李瑶怀孕，最高兴的还属李老汉，李老汉于世上无牵无挂，只担心这一个女儿，眼见得女儿有了良缘，诞下子嗣，心中如何不喜?连带着面上后红光涌现，神采奕奕。他这般样子，倒令李瑶越发担忧了，久病成医，李瑶再怎么不懂医术，也知自家爹爹已是回光返照，事到如此，自己也不好再要求子上做什么了。

  十个月过后，李瑶诞下一名女婴，李老汉见了外孙女，终是欣慰而去，这李老汉生前低调，死后也不想有什么风光大葬，那都是给女儿添麻烦，死人何必要在为难活人呢。只这头新丧未过，那边晋国却传来消息，皇帝第五仲达大渐，子上听了消息，心急如焚，只得对李瑶坦白身世，子上道：“我知夫人孝顺老丈，不忍心见老丈孤零零的在西凉荒野受苦，但我父皇已是病重，求夫人先随我回国，让父皇看了，我们再回来继续为老丈守坟尽孝。”李瑶得知自家夫君是何人后，却反到犹豫起来，心里想的却是自家这身世，哪里能去真当正室夫人，回晋国也是耽误了夫君，倒不如就留在西凉，抚养了女儿，夫君独自回到晋国，也不耽误寻得良配。这厢子上一心想劝了李瑶同自己回去，一块见父皇，那边李瑶却打定了主意，断然不肯，一来二去，晋国信使催促甚急，子上终是心忧父皇，只得独自返回晋国。

  这一回到晋国，便出事了，为何，子上那是有夫人的，也是有子嗣的，虽说这夫人是皇后点的，子上再不喜欢，也得敬着，再者这位皇子妃也是大家闺秀，行为举止绝无半分逾矩，便是休也无有正当理由，现下已是生了两位皇孙，一位皇孙女，另有两位庶出的皇孙，三位庶出的皇孙女也记在这位皇子妃名下，子上于西凉计划的天衣无缝，待回京见了自家正派夫人，这计划便都如镜花水月般随风而去，一句也讲不出来。

  子上这般姿态，早在皇子妃的算计之中，这皇子妃复姓澹台，名蕊蕊，出阁前也是一代骄女，晋国男女均可读书，书院都分男院女院，这澹台蕊蕊年纪轻轻便得了女榜头名，且姿容样貌亦属上乘，皇后是希望有个好女子，入了子上房中，能管教约束子上，便四下求了闺中好友，一同给澹台家老夫人说情，澹台家老夫人也知子上乃是自污，是个聪慧敦厚的老实孩子，就做了主，将澹台蕊蕊嫁给第五子上。然而感情之事最不能勉强，子上再怎么敦厚，也架不住从根本不喜欢，为了气走澹台蕊蕊，变本加厉，整日流连花丛，澹台蕊蕊却是个有手段的，面子上从不与子上冲突，只私下里让子上吃了不少暗亏，子上心惊胆战之下，只得从了澹台蕊蕊，这就有了两位皇孙和一位公主的诞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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