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你今天晚自习怎么没去上。”中年男人盯着少年想从他脸上的神情看出点什么。

        邓永篪低着头颅：“嗯。”

        无言。润物细无声。

        “你回去睡觉吧。”

        少年终于心安，或许心安了吧。伸了个懒腰迈步走向了自己房间。房间不大，一张小床，床上还算整洁，母亲每天会帮他整理。床前是一张书桌，少年读书时会有月光洒进来。桌上堆砌着很多书，父亲希望他能多读书，可明月很少照向少年。少年的月光一直是少年的月光，少年好像一直在辜负月光。墙上挂着一副宁静致远的字。父亲和书里一样想告诉少年言念君子温其如玉的道理。

        邓永篪今晚久久不能入睡。他想吃点东西，桌子上摆着一罐红豆粥。少年想了想，终究还是没打开它。玲珑骰子安红豆。

        少年喜欢幻想。人没有的东西就更加渴望拥有，他好像活在另外一个世界里。庄周梦蝶蝶亦梦庄周。

        北风萧瑟，残阳如血。眼前是一片尸上骨海。地上零碎或是还算整齐的枯骨们无分贵贱。少年披着甲衣。战斗依旧在继续。邓永篪不知道这已经是砍倒的第几个敌人了，身上沐浴着他们以及自己的血，血如残阳。身边的袍泽正在一个接一个倒下。天上一直在漂着直直的销烟。大漠孤烟直。

        南山，南风喃喃。这儿有着处处青山，遍布着一堆堆的谷堆，孩童们在嘻戏，几位老人扑哧着扇子笑呵呵的说道今年是个丰年。待嫁的几个女孩独守着闺房望着北方，心仪的男子投笔从戎守卫着边土。他说过他会回来娶她。女孩披着月光入眠。她在梦里又见到了他。梦里有花。

        河水冲刷着骨骸。冲着冲着就堵塞了河畔。很多人再也没有回去。他们只是执政者手上的一笔阵亡面单上的天文数字，或许是他们知道他们身后的是他们家人。马前卒很可怜。马前卒有着大豪情，总有人得为着这个民族高歌赴死。血肉肥沃了汉家衣冠脚下的疆土。只是他再回不到故乡见不到浣纱女抬头对他微微一笑。

        可怜无定河边骨，尤是春闺梦里人。

        可敬鸡笼塞上卒，强忍别离家中翁。

        少年总是幻想着自己是如何死去。金庸的告诉他侠之大者，为国为民。男孩过于浪漫，他对现状很不满，可只能蹉跎。或许是好高驽远，句句空谈。

        邓永篪安稳又不安稳的入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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