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1
  随笔

  吾侪同志，结义于港，誓与满酋拼一死，以事实示革命党之决心，使灰心者复归于热，怀疑者复归于信。今者北上赴京，若能唤醒中华睡狮，引导反满革命火种，则吾侪成仁之志已竟。一百余年前一位叫兆铭的青年这样写了一封信给孙文先生。

  冥冥之中好像有人在呐喊着‘大势倾轧在即，欲挽天倾者，请起身‘似乎是想要喊醒那些正在彷徨的人们正在沉睡的民族。有人起而行之。兆铭孤身一人赴京刺杀摄政王载沣。未遂。兆铭在狱中写道’引刀成一快，不负少年头‘。

  1940年三月，伪国民政府于南京正式成立，汪精卫任政府主席。引刀未成一快，怎不负少年头。

  花开又花谢了二十八次。二**间发生了很多东西。突然之间天清地白，霹雳一声，惊数千年之睡狮而起舞，是在革命，是在独立。可孙中山先生去死之后的天昏地暗了十数年。人们好像忘却了先生’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的遗言‘为了权利，军阀们在华夏大地上打了个满目疮痍。杞国有人忧天地崩坠，身亡所寄，废寝食者。可似乎不再是杞人忧天，日本人开始了对华夏的侵略。山河飘零，神州陆沉。有了感时花溅点点泪，有了恨别鸟惊寸寸心。

  春夏秋冬更替了二十八轮。如莎士比亚所说无数人事的变化孕育在时间的胚胎里。汪兆铭开始看不见很多东西了，看不见死在宝山城的姚子青也看不见倒在忻口的郝梦龄。他看见我们丢了几百万平方公里的河山，却没看见那一寸山河就染着一寸血。的确，的确。战争让偌大个中国放不下一张安静书桌。的确，的确。一条条无定河边的枯骨都还是春闺梦里人。的确，的确。战争让我们依旧看得见远人树，可好像少了几缕依依墟里烟。似乎徒留几处败垣围故井。我想汪兆铭并没有听说过’只解沙场为国死，何须马革裹尸还’这句话的。世界永远都是彩色的，可他眼里没有了光。汪兆铭蹉跎成了汪精卫。

  月，皎月，皎月当空。汪精卫或许曾经在很多个辗转难眠的夜晚抬头看过月亮。九州一色还是李白的霜，可月光好像不再是少年的月光。我很想问问他，你是否还记得曾经的自己，侠气逼人的汪兆铭。

  我看见了许多汪精卫。他们年少时也乘着一艘小船去追寻梦想。后来船上只剩下一条破老的白帆，漏去了清风一半，引不来海鸥两三，人们哪怕在海里溺亡，站在众神死亡的草原也看不见野花一片片。

  我好像害怕我会成为汪精卫，可是我知道我终归会成为汪精卫。很少有人可以成为自己下成为的人，很少有人还记得年少时自己想成为的人是什么样子。就像汪兆铭曾看惯了长河落日圆的美景，曾发誓要让国人们不见那大漠孤烟直。可汪兆铭蹉跎成了汪精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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