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收鞘南游
        难得赶上盗贼国没有需要贼王出头的生意，有些闲散的柳跖提前为赤子和意马飘风三人开放了校场。本该受训半日的一众小贼可以享受一日的清闲，只为柳跖坐在瞭望台上观看赤子与两位兄弟之间的切磋较量。三人各化一道鹤影同时跃上长二十丈宽十五丈的阅兵台上，这时的阅兵台是三人同时较量的擂台。三人递过眼神便各亮明兵刃，相互警惕着对方的进击。意马飘风还是用自己的惯用兵器，而赤子拿的是从武库中取出的一把并没有开刃的笨重铁刃。

        意马双刀在手中翻旋如花，如黑影般闪至赤子身前径取赤子面门。赤子并无慌乱横着铁刃挡住杀招的同时，腾出右手如利剑般直刺意马露出的空档处。意马在双刀尽出的短时间内留出的空档暴露了其咽喉的位置，反应迅速的意马慌乱身形后撤避开赤子的刺击。而飘风将自身变得轻盈轻松地升上高空，并趁意马与赤子展开攻防之际绕至赤子的身后。

        飘风瞄准赤子的后颈当即亮出袖剑，加重自身的重量借坠势对赤子的后颈来一记雷霆之击。可是在飘风袖剑的剑锋快刺进赤子后脖颈的时候，出现在飘风眼前的是意马迎面劈来的双刃。飘风只能在霎时间将袖剑挥向双刃化解攻势，意马接住迅飘风的中招顿感两手有些酸麻。好在意马经验丰富懂得面对刚猛招数的卸力之法，并乘势与飘风拉开了十几步的位置。

        至于赤子早就摆脱了与意马的纠缠，身稍后仰右脚掌朝后一滑便闪至飘风后侧。趁着飘风来不及调节体重阻滞坠势的时机，赤子双手握持铁刃朝着飘风的后腰猛劈下去。值此千钧一发之际，意马拼劲全力将自己的两柄弯刀朝赤子掷出。两柄弯刀在半空中划出两道银色轨迹，赤子但觉眼前一亮立刻变招护住自己的中门。但听得噌?的响声，赤子挡住了两柄飞旋而至的弯刀还把他们甩向了意马。

        意马斜着身子避过两柄如流星般飞来的弯刀，只是弯刀的刀刃完全地没入地中只余刀柄。光凭意马自身的力量根本无力收回这两柄双刀，而在赤子变招回护的当口，飘风早就将身体变得更轻升至高处。当赤子抬头看到飘风的时候，飘风已经用并不刺目的阳光隐蔽了自己的身形。飘风正要利用日光蒙蔽赤子视线的时候，刺出居高临下的凌厉一剑。这一剑务求更快更狠一把穿过赤子的头颅，因为自己刺出这一剑后势必会重重地撞在地上。

        赤子被阳光遮蔽视线索性闭上了眼前，他要凭自身的反应与感知来捕捉自己平生所遇的最凶猛的招数。赤子成功了他那没有开封的铁刃抵住了飘风的袖剑，只是飘风的那一剑洞穿了半寸厚的铁刃使袖剑深嵌其中。赤子用力一扯飘风镶着袖剑的腕甲被拽了下来，而失去了腕甲的飘风更是身形尽失。更为强大的坠势让飘风更无暇调节自己身体的重量，而这一时间意马趁着赤子一刀扯掉袖剑的间隙，飞快地以强绝腿法席卷而至。

        快要脸面贴地的飘风被意马一腿阻住坠势，另一腿绕过赤子刀锋与双手踢向赤子的腹部。意马的鞭腿快得已是一道黑影，赤子撇下兵刃稍退半步一手迎驾鞭腿另一手高举做铡刀状欲劈将下去。飘风得救便将身体变轻再度升空，没有兵器便以手刀刺入赤子迎驾鞭腿留下的一丝空档要划开对方脖颈。赤子反应不慢立即退开一步，两人劲招扑空立即变招再度扑杀而至。

        坐在瞭望台上的柳跖目力远超凡人，他的眼睛捕捉到了三人的全部动作。柳跖倒是少见这般不留余地的恶战，这三人所出的均是致命的凶恶招数。三人早就不是什么切磋较量，而是一场二对一的生死相博。虽然违背初衷但柳跖还是默许这场搏杀进行下去，他希望能看到赤子在搏杀中到底可发挥多少潜质。

        意马和飘风在登上自己的贼船之前，就已经是在诸侯国间凶名远扬的杀手剧盗。这二人的配合无间赤子的每走错一步都会付出生命的代价，两位成名杀手的每一步也是在生死中游走。飘风背靠意马为其劲招施加更强的力道，意马则随时以灵动而奇诡的腿法与身法为飘风争取化解危机的时间。赤子步步杀伐可使两人命丧当场，只是每一步均被二人密切配合化解不得战果。

        两名杀手在自知任何一方不能轻取赤子的情况下，希望凭着相互的配合消磨对方的攻势与锐意。只是他们不知不觉间从上午消磨到了雄鸡唱晚校场封闭之时，三人同时撤招并对对方行抱拳礼表示敬重。柳跖摇了下头化为黑影飞离校场，他看到了谁也不能奈何谁的平局的表面仍是如同天渊的差距。

        赤子手脚上宛如四堵数十里城墙的束缚还没解开呢！一场差距过于巨大的较量，对于赤子本人亦算是游刃有余。就算意马飘风二人倾尽全力，对赤子而言却无半分可取些长进之处。如此也只有把赤子送至白猿的身边，才会让这个不世之材取得应有的进境。可是作为白猿的弟子除非是有自己这般幸运，否则入门既要接受一场超出想象的生死考验。

        在校场上观摩了数日看起来互不相让，实际上充满水分的较量柳跖还是做出了让赤子离开山门寻访白猿的决定。赤子虽有不舍但相信义父所相信的白猿师父，便收整行装自己架着小船沿着济水漂游至宋国境内的葵丘城。葵丘城比盗贼国境内的几座城池要繁华的多，宋国人看起来都比较温和而易于相处。

        葵丘城的卫兵和官员并没有过多的为难从盗贼国而来不能出具凭证的赤子，他们笑嘻嘻地跟赤子说道：“这位不能证明自己身份的兄弟不要紧张，在我们宋国你只需要赚足用于补**明的50枚铜贝就可以自由出入宋国了。”赤子在盗贼国上下谈不上是为所欲为，但在柳跖默许的情况下亦是来去自由。如今在这宋国还得交钱出入，赤子一时间觉得这是岂有此理。

        赤子本想凭借武艺摆出一副当我者死的架势，可是离开盗贼国之前柳跖有着不可妄动武力的嘱托。柳跖便从自己的行囊中取出两条金制的鱼形佩饰，柳跖说过这两条小金鱼可以买下一座城区区50枚铜贝不过一根牛毛。可是葵丘城的大夫乐就还是不愿配合，并来了这样一套说辞：“壮士你似乎对我们宋国的规矩有些误会！在我们宋国只有能出具凭证证明自己身份的人的钱才是钱，我们宋国虽小但绝对不会流通说不清楚来路的资金。阁下是从盗贼国而来，就是有凭证你带来的钱在通常情况下是不会被宋国任何人接收的。”

        赤子听说自己有钱也花不出去，顿时心头燃出无明业火可细想之下还是觉得对方说的有些合理。乐就还告诉赤子：“阁下的金子先收好自己妥善保管！如果我们宋国遭逢国难的话，阁下可以在城中告示牌处报名为我国献金。在那时不管你在故国犯下什么惊天大案，宋国都会基于你的贡献为你提供庇护。”

        于是赤子只得先收好自己的金子，让乐就把自己带到葵丘城的商行老板商云和工正匠亦那边为自己安排一分赚钱的职事。总之商云和匠亦就差没把赤子每天吃什么什么时间上厕所之类的琐事给问遍了，最终让赤子刻了十几道书简的保证与合约。赤子最后被安排到葵丘城大夫乐就的府上做护卫工作，月薪是两袋大米两担柴火与4000枚铜贝的散钱。

        赤子不由得以异样的眼神扫了眼乐就：“我说大人你直接让我入府当护卫得了，干嘛非得绕这一圈又一圈的麻烦。”

        乐就笑了几声答道：“再简单的事情在宋国也要光明正大，程序公道让国人信服。我虽然是这城中的贵族，可是我家的门客与护卫数量和来路，都要和国人自行组织的商会和国家的工正通气。在来路与任期待遇方面更要一面上报给国君，另一面要报予国人组织的商会头目知晓。”

        赤子本欲大骂宋国的事就是麻烦一类的粗秽语言，但内心对这样的规矩却怎么也恨不起来。乐就亲自为赤子预支了4000枚铜币的薪资并取出用作办理凭证的部分，赤子在乐就府上任职一个月后就可以拿着凭证离开宋国了。乐就虽然是宋国贵族，但根本没有炫耀身份之类的不正风气。与乐就结识的几日还是比较愉快的，可是乐就根本不敢相信眼前会抽刀断水力敌万人的赤子只是一个孩童。

        在葵丘城大夫乐就与赤子的谈论中，赤子了解到葵丘有过一段最辉煌的时期。那就是齐国的国君姜白曾经以盟主身份在葵丘集合各诸侯国举行盟会，组织诸侯联军帮助最北的燕国赶跑北方戎狄的进犯。虽然每个国家都有着各自的小算盘，但还是在姜白的带领下共念同属天子治下同属一个共同祖先的情谊下进行了联合。在那段时期诸侯间停止了频繁的征讨，环境上相对和平不少。而葵丘城仿若天下的中心般，来往着来自不同国家的使者与车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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