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贰拾柒区 (1 / 4)
        关五六最喜欢的第一件事，就是早起听钟声。

        太阳初升，睡眼惺忪的他躺在贫民窟贰拾柒区的窝棚房顶，远远仰望着莫全城最高的钟楼，听着机关带动起大钟发出的悠扬声响。晨雾中，那座恢弘的城，慢慢的伸展。

        处于防御状态的城恢复常规状态，鳞次栉比的建筑在巨大的链条与齿轮的带动下从龟壳般的防护装甲中渐渐升高。这种雨后春笋般的拔地而起伴随着雷声般的轰鸣，混合着若隐若现的钟声和初露锋芒的晨曦，让关五六心里有种难以言表的兴奋。

        而到了入夜时分，莫全城又会进入防御状态，所有的建筑隐入装甲之中，整个城市像极了一只漂浮在浓浓夜色之海中的大龟。

        关五六靠在屋顶听着钟声，畅想着莫全城里的样子。车水马龙，霓虹街景，大世界夜总会、咸悦酒楼、总督赛马场……这一切，都在那个充满着层楼叠榭，建筑高高低低如同热带雨林的城市中。他很想在城里听一听钟楼的钟声，和在这里有什么不一样。

        但对于住在莫全城外贫民窟，没有市民证的“盲流”想进入莫全城，是个彻头彻尾的妄想。关五六随手拔了根棚顶顽强长出的杂草，叼在嘴上抿着，苦涩的草汁瞬间弥漫齿间。他将视线略略收回，眼皮子下是堆得像小山一样的垃圾堆，遥远的钟声停下后，耳边包围的是一墙之隔的老寡妇和巧姐吵架的声音，两人为了门口几根柴火的归属已经吵得让关五六想捂上耳朵。

        妄想这种事，忘了最好。

        关五六第二喜欢的，是钱。钱可以干很多事，比如说让全家人填饱肚子，买干净的水给小蝶喝，让干妈听一下午王瞎子说书，听他胡乱说些莫全城里出来的金甲军怎么把坠星人打得落花流水的故事，或是让关金金去东边叁拾伍区的鬼市淘点破烂，修一修那件同样算是破烂的体术甲。

        最重要的是，钱可以买药。

        贰拾柒区里住的大多数人，都要以药续命。关五六买药给干妈吃，干妈就不会死。他自己也得吃药，关五六从小就得了严重的辐射病。所以吃药对他来讲，就像吃饭一样。一天三顿，饭可以一顿不吃，总不会饿死。药要是一顿不吃，真的能死。

        坠星的辐射就像蚀骨的毒虫，染上了辐射病，就相当于被宣判了死刑。药只能延缓死亡的到来。先是掉头发，呕吐，继而是高烧，口唇发紫，浑身抽搐，眼球充血震颤，然后，皮下血管充血，人肿胀的像个发亮的皮球，最后……

        “啪！”

        一块石头砸在了脸旁，打断了关五六的思绪。他连闪都不闪，任由溅起来的碎屑崩了他一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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