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往事（一）
        “阿来吃饭啦！”

        “娘你看，青蛙。”

        “你个臭小子抓它干什么，赶紧洗手吃饭了。”

        ······

        “娘，你说爹什么时候回来啊？”

        “等坏人都被打跑了，你爹就回来了，赶紧吃饭。”

        ······

        方家历代都是文臣。阿来的祖父方政是前朝大学士，夏朝建国后因其才高欲用，不从。

        那日的金銮殿中，方政身着前朝官袍，冷眼看着夏皇说道：“夏皇暴戾，夏朝三世内必亡！”。

        “朕留你不杀，你且看我大夏千世万代繁荣昌盛！”夏皇挥手，两名侍卫架起方政拖出殿外。

        当夜，一行人来到方家，“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方政之子方平随军北伐，不得携带家眷，即日启程！”方平听完来人宣旨，手中的书卷滑落在地，回过头看向妻儿，眼中一片彷徨。

        方杰年幼，躲在母亲身后看看父亲，又看看祖父，他不明白为什么宣旨之人要父亲上战场，更不明白父亲眼中的复杂神色，他只记得读圣旨的人眉眼带笑。

        自此，祖父一病不起，父亲远征音讯全无，方家一夜间大变样。府宅被封，丫鬟佣人作鸟兽散，离去之时强盗一样争抢方家值钱的家当，阿来看到曾经叫自己少爷的人粗暴的推开母亲，抢走母亲的首饰，也看到祖父被人从床上推到地上，只为了那块玉枕头！阿来害怕极了，跑过去和母亲紧紧抱在一起，他的额头被母亲滴下的眼泪打湿······

        不多日，祖父离世，弥留之际眼中含泪看着北方。母亲带着阿来在李家做下人，李谏对阿来祖父的气节颇为赏识，所以他们娘俩的生活并没有太艰难，母亲无数个夜晚在昏暗的油灯前看着织好的布轻声啜泣。每当这时，阿来都会用小手擦掉母亲的眼泪，看着母亲的样子，阿来难受极了，他好恨那个读圣旨的人，是他让自己的母亲如此伤心，是他让父亲离开那么久，是他，自己的家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母亲因忧思过甚积劳成疾，在阿来十二岁那年撒手人寰。从此，阿来就成了没人要的野孩子了。他离开了李家，并不是受了欺负，只是他不想在这个地方呆了，他疯狂的逃离这个城市，他想离开一切让自己难受的地方！

        街边的青皮特别喜欢欺负这个野孩子，他多数时间被打的满身是伤。他学别人偷东西，学着乞讨，学着跪在地上祈祷来往的行人施舍。他不知道自己多久没有吃过肉了，猪油炒过的青菜就着大米饭应该很香吧，阿来舔舔嘴唇吃着手里被人丢弃的半个馒头，每次想着这些，再难吃的东西都变得香甜可口。

        直到一日，他将手伸向一个青袍道人的包袱。

        “可惜了。”老道人一把抓住阿来，看着阿来蓬头垢面的样子，摇摇头。

        “你放开我！”阿来知道被抓住后会挨打，于是一口咬向道人的手。

        “跟我上山吧，粗茶淡饭，能吃饱。”道人不顾阿来的挣扎，带着阿来离开。

        阿来不知道这个老道人带着自己要去哪，也不知道自己的命运会在这一刻发生转折，他只是不想饿肚子。

        也许这就是命运，就像抛硬币，摊开手之前你永远不知道会是正面还是反面。你可能以为自己一生就如此，或平淡，或波折，或一帆风顺，或寸步难行，但是你永远要相信，只要活着，就有无数转机，一枚硬币抛起，不可能永远都是正面，明天永远都是未知数，你要做的就是过好今天，静待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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