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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梦一场遇高士》
蒙胧间我在一个山坡上见到了一片竹林。
沿着石阶而上,穿过竹林,跨过一条小溪,能看见一块平地,摆放石椅石桌,有竹子编成的琴台、躺椅,有形状各异的酒葫芦,桂在树权上。最显眼的还当数边上的大柳树,柳树下有个铁匠铺子。铺子前有个高大英俊的男子正将手中的铁锤挥的虎虎生风。
他显然也注意到我了,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冲我招了招手。私闯民宅是不对地,我一脸歉意的上前道:“不好意思,有点迷路误入竹园,叨扰了。”
他哈哈一笑,豪气的一挥手说:“相遇即是缘,小友请坐,能饮一杯无?”说着递来了一葫芦酒。两口下肚,微熏,话渐渐多了起来,原来这个看起来有点脏脏的家伙姓嵇名康字叔夜啊,咦,怎么有点耳熟呀!我再细细一问,好家伙这不是三国时期的高人名士吗?世称“嵇中散”是也。这下我顿时酒醒了三分,赶忙起身行礼,激动之情无以言表。
“何必多礼?自由随性就好。”
“你可是我们那儿的偶像啊!”
“不知你自何方来,何出此言?”
“我来自中国,一处遥远的繁华之处,我们那儿的人都仰慕你自由随性,不畏权贵,重情重义的品性……”
他对中国显然起了兴趣,不断发问,听到不可思义处不禁连连啧舌,后来甚至还端上来了盘花生米,又添了酒。一见能给偶像显摆,我吹的更卖力了。
直到杯盘狼藉,口干舌燥,我才渐渐刹住了车。他沉默了一会儿,灌了口酒说:“你们那个地方好啊,政治清明不像我们这,奸臣当道,狼子野心!可是我也不得不说,你们那把金钱看的太重!”
他晃晃悠悠起身,拿起了铁锤,边走边说:“这儿位尊而金多,你们那儿金多而位尊。说到底都逃不金钱名利……”
打铁的声音又响起了,我不禁陷入了沉思,我们当今社会的金钱至上论,渐有愈演愈烈之势,人们钱袋子是渐渐鼓起来了,可精神层面却日渐荒荒了……
胡思乱想之间,突然有个丫鬟领着一位衣着鲜艳的贵公子走进了园子。丫鬟禀告道:“钟大人前来拜见。”康摆摆手示意丫鬟退下,然后一如即往的重复起了打铁的动作,对所谓的钟大人连招呼都懒得打。
乘肥衣轻的公子哥,由神情据傲渐渐变的面色铁青,一挥衣袖转身准备离去。嵇康徐徐道:“何所闻而来?何所见而去?”
“闻所见而来,见所见而去。“言罢愤愤而去。
刚听完他们的对话,我就知道了来者是谁——钟会,身世显赫的贵公子,后来权势滔天。我叹息一声,原来所谓的金钱权势对嵇康来说不过浮云罢了,所以他才会活的如此潇洒。如果今天的人少一点对权势、物欲的执著追求,也就不会这么累了吧?
思索间已经日薄西山了,我说该走了,他起身相送,登至高处,眺望绵延千里的太行山,他抚琴而言:“送君千里终有一别,我弹一曲《广陵散》伴随小友离去可好。”
乐音袅袅伴着我渐行渐远,渐渐的我看不到他的身影了,就像落日一样隐没在了山川之中。我知道他会因为惹怒权贵而死,而《广陵散》也会成为绝响,可这不正体现出了魏晋风度吗?
我正伤感间,一声送别的长啸传来,我猛的惊醒,掀开被子起身,天已经亮了。真好似庄生梦蝶,真假难辨……
——木荣春雷
2020.11.9应草叶杯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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