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回 孙少主舌辩碧漪馆 沃野圭贪地入彀中 (1 / 2)
        话说这西国使节既已不请自来，沃野圭也便只好不甘不愿的接见诸人。孙虎爷一行人顾自上得堂来，也不行礼，却是大摇大摆的席地而坐。沃野圭见那孙统众一不行礼，二不问候，旁若无人地平视自己，一脸的自信，于是故作忿怒道：“尔即是西国使者，为何入厅不趋前，谒赞不自名？”

        “本家宗主乃是正五位上，谏议大夫，司雍梁道总领，可上京面圣，入朝唱名；明公则不过是从五位下，上牧监，司云中国代领，无召不得上京，朝中亦无席也。在下虽是初出茅庐不谙世故，然身为特使形同本家，故效以朝廷制法，不趋不名，不失上主格付也。”

        沃野圭见那孙统众不卑不亢，条理清晰，越发觉得有趣，便又好奇问道：“足下方才于厅门之外，自称‘龙佑孙大虫’，本部着实好奇，此天下还有如此怪异名法之人？”

        “在下曾名孙虎，所谓虎者，大虫也。故自称孙大虫，也无有不妥。”

        沃野圭听后失声大笑，连连称道：“然也，然也。”

        沃野圭喜态未尽，却突然眉头一皱，趋言问道：“汝孙氏名虎，亦是出自陇佑，莫非......你与那孙统众是何瓜葛？”

        孙虎爷见那沃野圭总算问到了点上，于是会心一笑，大声答道：“在下便是孙统众。”

        沃野圭一听此人便是孙统众，不由得一阵醋意涌上心头：“今日清秋佳节，本部聚邀家臣，饮宴于此泉山花海之间，为不扰上下同乐之雅兴，拒不接待一切公文事务，业已通报各方。尔等既已知此，为何擅敢自作主张，闯入我这碧漪池，扫人风雅兴致？”

        “因有天赐好事，事关明公长远，故不请自到。”

        “好事？哼，那你倒是说说，是何等天大的好事，足可扰我会宴赏花兴致耳。”

        孙虎爷但见那沃野圭脸色全变，心中猛啐一口，然面皮之上犹是和颜悦色，遂娓娓道来：“年初，先主澜潮公黄鹤西游，至使举国缟素，苍生哀痛。所幸嫡长子潮经公顺天应人，继统西国，方使诸臣释怀，庶民安心。不曾想潮经公胞弟垣潮胜，背弃大义举兵谋反。潮经公虽不忍手足相残，然又不能坐视潮胜为害地方，荼毒百姓，于万般无奈之下起兵破之......而今为防垣潮胜蛊惑明公，陷明公于险厄境地，故而命我等前来云中，与明公说明利害，以保明公免于置身累卵之下也。”

        沃野圭闻言，愈加一副不屑神情：“本部虽不比潮经公身负总领要职，然我这云中国，封领一百五十万，带甲可逾五六万。想我扶风道自古便是天下粮仓，常言道‘天下粮米出扶风，扶风粮米在云中’。如此看来，本部精兵足粮，库满钱盈，即便如尔所言，受那垣潮胜殿蛊惑，又何惧潮经公会猎云中？”

        孙虎爷顿时大笑道：“想当年，乌言亶坐拥西国，挟配扶风，兵马钱粮明公亦可比之？乌言亶百战悍将，知兵晓略，明公父祖亦为其臣虏，明公可与之相较乎？”

        “乌言亶乃是不世枭雄，本部自然不能相比。”

        孙虎爷继而又言：“然而澜潮公自东海起兵，将不过十数员，兵不过万余人，一路转战千里，取道孃中；奔袭两川智取镐上，乌言亶数十万大军被玩弄于股掌之间，李希烈三五万援兵被聚歼于千里之外。一战定扶风，再战取西国，扫除奸恶，一匡两道，逼得那乌言亶自戕于酒喾，李希烈蛰伏于剑南，得使桀骜之地亦归于王化，离乱之民且安于生养。若以明公所言，如此战纪，岂不是痴人说梦？自古生死决于一战，征伐决于变数，明公又岂能知天道在己，而不在人耶？”

        沃野圭越发听得不是滋味，反唇问道：“本部自知澜潮公当年故事，尔等今日若是澜潮公使节，本部自当不敢怠慢，然而澜潮公现已身往极乐，潮经公不过初露头角，可曾有过能使天下瞠目结舌之战纪？本部为何又要对其忌惮？”

        孙虎爷仍旧不依不饶，对答如流：“潮经公文成武德之人，素以仁义经世，不以杀伐慑人。然而西郡一战，以万余老弱之师，尽破垣潮胜叛军六万精锐，使得垣潮胜西遁，与戎狄蛮夷为伍，至今不敢窥视中枢。明公又何言潮经公无名震天下之战纪？想我出羽上国，古来人才济济，当世更是英良辈出，少年层叠。潮经公刚刚崭露头角，便有如此惊天一笔，将来手段岂能在其父之下？今日在下所言句句肺腑，字字掏心，明公亦是一方豪杰，不世英雄，必能明白潮经公之用心，在下之良苦，尽请明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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