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 牛斗良策屡遭拒 父子夜奔战鳞川 (1 / 2)
        上回说到，孙市统帅陇佑大军冒雨披星入驻西郡，然与此同时，垣潮胜夺位之师亦进兵西郡。日落时分，大军集结鱼贯嘴，所众诸家大老，挑灯夜议。会间，桃山院黎夫人辱潮经、讽孙市，一幅张狂嘴脸，引得与会诸人面面相觑，甚为不悦。于是乎，垣潮胜岳父定西守护鞠园光见状，捻须言道：“昔日沽油郎，诸天孙五佐。西国有佳人，闻名孩止啼。此儿歌西国之内，无人不晓，可见孙五佐绝非浪得虚名。想当年，老儿还在乌言亶帐下听用之时，曾参与雄关、鹿邰合战，有幸领教其本领，实乃当世少有兼具勇谋之将耶，不可等闲视之。其人善用险，好奇袭，不拘泥，常常不循常规而用兵，我等不可不防，须加强防备，徐而图之。”

        “浅观当下形式，其利在我，不在敌。西郡虽有两万守军，然粮草匮乏，不可久峙，久则必败。因此，我料定其必急于寻找战机与我决战，故而主动在我，只需稳扎营盘步步逼近，不予敌合战之机，那么不出十日，待其粮草耗尽人心浮动，其众必散。届时潮经自会开城请降，而我众则可不战而屈人也。”诸人听罢一国门重之略，纷纷赞不绝口：真乃虎父无犬子，淞陆少主青出于蓝而胜之，不下其父之谋。此计既可保存本方军力，亦可不至西郡生灵涂炭，更能彰显我方仁义，搏名望于诸藩，布恩威于西国，堪称一石三鸟。

        虽说诸人称赞，然而一人却着实听不入耳，桃山院忿忿道：“我家潮胜允文允武，与那脓包相较，岂止胜之千里，垣潮经这般废物，我家潮胜信手可灭，何须此等旷日之法？岂不是给那废物脸上贴金？天下人会言，垣潮经无谋竖子，仅凭两万吃麦嚼秕的乌合之众，竟能抵御垣潮胜六万熊虎之师，整整十日之久，届时不光损毁我家潮胜西国无双的一世英名，就连尔等亦被天下人所耻笑邪！”

        一国门重毕竟盛气少年，即刻反唇道：“古有云，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攻城之法，为不得已也。只知以蛮力取胜之道，唯恐只会搏得个匹夫之名罢？”

        “诸位莫要再争辩也。既然诸位各持己见，不妨由良五殿来作决断。老朽有言在先，某自赞同牛斗之计，围而不攻，待敌士气消弭，其势自溃。”鞠园光老谋之人，见此情势不善，唯恐未破强敌己先内讧，故而出言打断，制止此间闹剧。

        再看垣潮胜，正在摆弄手中军配，对方才一番闹剧，还似有意犹未尽之情。但见众人收舌，将这皮球踢还自己，于是乎，抖擞了精神，捞起十分底气正襟言道：“我意已决，明日拂晓全军出阵，攻取西郡！烦请诸位勇拔头筹！”

        籍此言罢，众人纷纷错愕不已，此战实可不战而胜，何故作此匹夫之行？当然，于此众人之中，有一人却甚是欢欣，不是别人，此人正是桃山院。果不其然，儿子还是亲生的好：“我家潮胜着实英明神武，对此乌合之众一战可撅，如若避而不战，实乃有辱武家之名。吾儿此刻风姿，令妾身仿佛又见先夫身影......”言至情深处，桃山院低眉举袖，以作拭泪状。

        既然西国无双的潮胜爷，已作出全军开赴合战之决定，诸镇自是不可违抗，军议也便只好草草收场，诸镇领命，纷纷散去。却说那一国门重出得军帐，行至辕门外仰目望天，明月朗朗，一览星汉璀璨，忽感有微微一股寒气涌来。春分时节，天地寒热交替，此乃寻常之事，一国门重也无多在意。此时此刻，其心中所想，尽是素以狡猾著称，被人唤作淞陆泥鳅的父亲一国门戍，为何支持这垣潮胜。其所观之，这垣潮胜表面看似干练，其内在不过一匹夫竖子耳。难道本家命祚要托付此等愚傲之人？

        话分两头，再看孙市这方，此刻正在整点人马，查验武备。孙熊仔细清点了人马，收缴旗帜指物，又为众马廻分发了柳枝、白布，只待时辰一到，卷甲衔枚，循夜出城，依计行事。为防消息走漏，诸事尽皆悄然进行不漏声响。

        孙市行至孙熊身边，定睛视之，不由五味杂陈，一时竟说不出话来。孙熊转头见到父亲形影巍巍，视之不语，旋禀报道：“父亲，一切业已准备妥当，只待时辰一到，即可出发。”

        孙市看了许久，仍旧不能言语，视此昔日熟悉身影，最后只得伸出手来抚摸孙熊脸颊问道：“竹若啊，再过三月，你便年满二十了罢？”

        “是啊父亲。不知父亲何故问此？”孙市闻言继而轻抚孙熊脸庞言道：“无他，一时想起，故而相问。去罢，去打一场漂亮胜仗。”

        “遵命。父亲请放心，吾等为全大义，起有道之兵伐无道之贼，天日昭昭，必当携胜而归。”孙熊笑而言之，两目炯炯，格外清朗。

        丑时将至，孙熊并安师勖两队人马从东门出，进而各向南北，分左右两队迂回西进，往垣潮胜大寨所在鱼贯嘴方向进发。右队孙熊前头开路，阿步提殿后，一行马队卷甲衔枚，马裹足，各人头插鹅毛，悄无声息，乘夜幕掩护，于树林之中向西疾进。

        孙熊部众正在林间穿梭，忽然浓雾骤起，天地之间一片朦胧。此刻，西郡城中的白河胤正在二城外总构处巡视，忽间雾起，喜出望外，于是趋往城内禀告孙市：“本家，大喜啊！此刻外头忽的天降大雾，十步之内皆不得视。此间大雾一时不可散去，本家应当尽早出兵，迅速赶往鱼贯嘴前有利地形布阵。据卑下所知，鱼贯嘴前三四里处有一浅川唤作鳞川，鳞川附近河原开阔，唯东方有一处地势较高，可居高临下。我军当率先占领此处，便能占据进攻优势。此时大雾正浓，此乃天道在我，神佛相助，本家万万不可错过良机，尽早决断。”

        孙市闻言大喜，随即出门观看，果然是大雾茫茫，天地迷白。于是即刻召集诸将，下令三军饱食餐饭，寅时出发。孙市领全部主力一万八千众出阵，屈突翦率一千众为左翼接应，朔方皋率一千众为右翼接应，长龙通弼并玉门弥太、安县信忠率所剩一千众守备西郡城。布置妥当，诸家臣将领各自归营安排，届时出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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