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我活着，你也活着 (1 / 2)
        胡里只是个小角色，他只做了一件事，把一瓶药粉倒在了菜摊上的苋菜里，药粉是来曌国前，王庭的巫师给的，是什么药，他也不清楚。巫师说可以毒死何将军府里的人。在曌国，镇国将军是受万民景仰，保国卫家的战神；而对于西凉人来说他是杀神，恨不能啖其肉，食其血。且这种药粉只和苋菜混合有用，无色无味，中毒者的状态就像得了疾病，三个时辰便可毙命。只是这简单的动作，没有任何风险，胡里看在金银珠宝的份上就答应了，况且他自己是奔波了几十年的商人，暗里却是王庭的密探。他这一身份，除了王庭巫师知道，没有任何人知道，周围的人只知道他是那个憨厚的行商。

        至于苋菜怎么送到将军府，又怎么送到世子的面前，他一概不知。何刺确认得不到更多有用的东西后，命人了解了胡里，离开了这里。

        处理完尸体，一个年轻的手下问拔牙的行刑手，“张哥，何统领怎么知道我们没抓错人，就认定这胡商有问题呢？”

        看着面前入行才两年的年轻后生，老张也不藏私，“我们的大人走南闯北多少年，这点眼力还是有的，做贼的总会心虚，无论掩饰的多好，总有破绽的。这商人的第一个破绽便是摸黑赶夜路，行商行商，货物安全第一，若是走夜路翻了车，这货物就算打了水漂，那些精美的瓷器到了西边就是白花花的银子，一旦破了，连稻田里的熟土价值都比不上。满载货物的商队再赶时间也不会拿银子开玩笑的。再者，我们抓了他，他求饶喊冤枉是常人正常反应。受刑时，一声不啃的硬汉，我是见过，但放在一个正常商人身上是不可能的。最重要一点，他从没问过我们的身份，当我们表明身份是将军府的人，他一点也不惊讶。就算少爷中毒的事和他没关系，他也是知道什么的。一个行商几十年的探子，太平日子过久了，原来的机警都被银子晃没了……至于他为什么会说，那是因为是人都有牵挂，都有软肋，他的家人朋友就是他的软肋。”……

        撇开星空下，两壶酒，一个老师如何教学生不说，何刺抓到了第一个有用的消息后，立即返回城里，继续追查。

        选择在苋菜上下毒，是因为苋菜是时鲜蔬菜，菜谱是夫人身边的大丫头萍儿挑选的，而多年来都是正常，没有什么疑点，萍儿是府里深受信任的人，将军府出事，对她只有坏处没有好处。平日子那么疼爱少爷，少爷生病期间又一直贴身照顾，她多的是下手的机会，却没有下手的动机。送菜的老汉也是皇城根下长大的，家世清白，一直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听说少爷病了，也是长吁短叹，没有任何的疑点。

        何刺便从菜贩处着手。卖时鲜蔬菜的菜贩，不光卖菜给将军府，因他家的菜新鲜且洗的干净，附近的王公贵族也多从他这边买菜。常年到乡下收菜，再在城里卖菜，没有任何异常的地方。到底是谁确保沾了药粉的菜送入将军府，而不是其他府院呢。

        唯一的新鲜事，就是菜贩的儿子今年正月里娶了媳妇，不光街坊四邻都喝到了喜酒，连日日来买菜的人都收到了几块糖。市井里的人家不像高门大户，女子基本在院里不出门，她们也要和家里的男人一样要操持忙活。

        那日，把菜递给将军府里送菜老汉手里的便是这新妇。

        何刺便把这妇人找来问话。毕竟是小户人家出身，没有见过什么世面，经不住三两句盘问，那妇人便如竹筒倒豆子般把一切全说了。

        因为家门弟弟好吃懒做，吃喝嫖赌样样沾，欠了不少钱，债主李疤脸天天上门追债，还一直嚷嚷，如果弟弟不还债，就到姐姐婆家去要债。新妇刚成亲没多久，如果因为娘家弟弟的赌债牵扯到婆家，那往后在婆家的日子怎么过。当李疤脸提出答应一件小事就免了弟弟的赌债时，她心动了。在李疤脸说出是什么事时，新妇没有感觉到有什么可疑之处，也什么难度，就答应了。李疤脸交待她，当有胡商经过菜摊，碰过的菜要亲手交给将军府里来拿菜的人。于是这妇人便这样做了，也没想到有什么不妥，而且弟弟的赌债也还了。

        何刺又开始追寻李疤脸，但晚了一步，李疤脸在几天前夜里醉酒失足掉到了河里，人死了。仵作验尸确认是溺水而亡，尸体也葬到了城外的乱葬岗。像这种市井流氓死了，只要没有苦主，京都府也不会去管的。对于何人指使他这样做，线索算是断了。即便不是自溺，也是被灭口。

        只剩下最后一点，府内又是如何把菜做好后送到少爷那里，而不是别人吃了这盘菜。

        当天，少爷和往常一样玩累了，饿了。跑到厨房找吃的，而厨子刚好炒了一盘苋菜，少爷就吃了。不一会儿，少爷就晕倒了，后来苋菜也一直没动了。衙门查看菜是没有什么问题，把菜给狗吃，结果狗差点死了，说明菜中有毒。最后，还是王先生多方查找打听才得知，有一种药粉，听过传言，未曾见过，药粉无毒，和苋菜混合之后便会生成毒素，此毒也不算是太烈，对于身体健康的成人来说，也不过是小病一场。但对于小孩子来说，便如砒霜入口，难以解救。这种药粉是当年武夷山道观里的道士炼丹时偶得之，刚好那天这道士吃的是苋菜，手上沾了粉末掉进了菜里，吃完后那道士病了一场。本来炼丹道士就懂医道，感觉自己病的蹊跷，在病好后，多次验证才发现这药粉和苋菜一起混合才产生毒素。因为怕有心人利用了，就把药粉全部倒了。后来再也没有炼出这种药粉。这消息也是口口相传，具体的王先生也知之甚少。

        对府内厨子的审问，也出结果了，这厨子听人唆使，说那日把苋菜做给少爷吃，可以让他小病一场，以报当年欺辱之愤。至于他何来的愤恨，是因为几年前夫人怀少爷时，发现这厨子手脚不干净，经常会偷府里的东西出去倒卖，虽然都是不值钱的小玩意，但规矩就是规矩，当众对他执行了家法。夫人心软，见不得这厨子苦苦哀求，就还留在府内听用。这几年倒也安分，谁知这厨子不但不知道感激主家，竟使出这阴狠手段报复一个孩子。而唆使之人，便是那李疤脸。厨子原来偷的府里的东西也是这李疤脸倒手的，这几年两人还时常往来。

        当何刺准备向座上的夫人禀报查案进展时，萍儿拉着少爷的手进来了。

        “何统领，路儿也六岁了，他自己的事情也要自己知道，让他也听听。”

        何刺向少爷行了一礼，然后开始娓娓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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