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送货途中
        冬天初雪刚下过，义化市周边山上的人参开始下货了。这个时候才是义化货运市场真正的旺季开始。每年药材收获的时候，药农卖了药材有了钱开始置办过冬的物品，办喜事的，盖新房的，老百姓能一直备好到过年的年货。这个时候开始就是北方的猫冬。当然有了钱各种耍钱玩牌的也相应多了起来，因为义化市周边大部分都是搞药材种植，这个时候林业管理不严，开山种参很容易。本地的黑土地很是肥沃，所以药材种上后只要不是太懒收成都不差。而且药材利润可观，老百姓也知道哪个来钱快，这些药农如果不大手大脚的绝对是先富起来的那帮人。

        王一帆接到一个到奉天药厂的货，全是人参这一车的货价值得有三百多万。王一帆带车装货时看货主和药农直接现金交易真是太刺激了。货主开了个黑色桑塔纳后备箱一掀开两个编织袋里全是钱。王一帆也私下和货主聊过这也太不安全了，带这么多现金怎么不存银行在银行交易？”货主说没办法到市场或参农家看好货了就的付钱装货，你要是在返到银行交易怕把货给换了。货要是给装车了药农又怕货车把人参直接拉跑了，所以最后大家只认现场交易。领车装完货后，因为这批人参太贵重了，王鹏不放心想跟车去。但王一帆决定跟车走一趟，顺便看看大城市的配货环境。总听司机们说奉天配货站好干，看看能不能行。如果可行就在奉天开一个！这样就独立出来了！小叔王鹏对此事也很认可！

        晚上五点多北方的天空就暗了下来，星星偷偷的跑出来陪月亮溜达，正把货车封完的王一帆随着货车司机大海围着货车绕一圈，把车边网绳收拾整齐拉紧！在门卫室洗把手，擦手的时候大海扭头对王一帆说道：“咱俩到半路的蓝木桥吃饭，然后休息三个来点，半夜再走到奉天卸货正好天亮。收货人就能上班了，要不去早了也是在那干等！”“成！你看着安排，我一路听指挥！”王一帆笑道。两人收拾完个人卫生，上车启动开出厂子大院，径直向国道102驶去。

        刚出城区到国道界有一道收费站，一排大货车打着双闪停靠着路边，“这怎么都停这了？王一帆问大海，大海也把车停靠在路边“有路政检查！咱们本地车没事，挂外地牌照的必罚！我去交个过路费咱们就走！你在车上等我！”“好的！”大海打开车门下去交费，路政警察过来了喊了一声：“行车证，驾驶证！”“大哥，咱义化本地的车！“大海满脸堆笑着把证件递了过去！“哦！怎么不直接走，停这了？“不是看着检查，到收费站怕堵车先这靠下边走过去交费再开车过去！大哥今晚值一宿”“不是，我们这边11点撤，交警那边就不知道了！行了赶紧交费去吧！”路政警察挥了下手。“好的！谢谢大哥！”大海收回证件去收费站把钱交完，小跑回来上了车，发动开过收费站！

        省道的路因为修道全是坑坑洼洼的，一路颠簸王一帆感觉浑身都要颠散了。“这道也不好好修修全是土路。土路也忍了还全是坑，真是赶老赵的小品了，大坑套小坑，坑里还是坑。”“这几十公里过去就好了，谁让咱吉林这边穷，等到了辽宁界这路就又好又宽了。”大海双手紧握着方向盘说道，“哈哈哈，能差这么多么？”“到了你就知道了，帮忙录音机放盘磁带！这开车没音乐都没激情了！”王一帆从副驾驶的收纳箱里翻了一下找出盘磁带：“刘德华的？”“随便！谁都行！”王一帆直接往录音机插入磁带，货车驾驶室的音箱传出旋律。王一帆嘴角上挑，看着车窗外倒退的景色，心想这货车刚上来没注意，时间一久噪音烦的人心慌，这不放点音乐中和一下也不行啊，大海一天天还挺能整词的。

        过了省界果然道路平整、加宽了很多，这货车坐的也舒服了许多。晚上8点左右到了蓝木桥，道路两旁全是大饭店个个灯火通明，一个大院挨着一个大院，几乎每个院内都有停的大货车和大巴车很是热闹。王一帆看这场面感到很新鲜：“大海，这么多家饭店，你一般去哪家？”大海顺手把车窗摇下一些，把抽完的烟头扔了出去：“我总去福康家。”“他家菜做的好吃？”王一帆追问，“还行，就是走顺脚了。其实这片饭店都差不多，菜味道都可以，价格都挺实惠的。全都是在哪家吃饭，就可以在哪家免费住宿。”大海回答道，“哦！那还挺合适的，怪不得家家车都这么多！”王一帆看着道路两旁的饭店忙碌的景象。

        等回过神来看到立在路边福康饭店的灯箱了，大海一打方向盘，货车拐进饭店院里。打更老大爷穿着军大衣指挥着货车靠边停好，问：“几个人？”“两个人，给留一间房凌晨1点走。到时候叫我们，大爷！”大海递给打更大爷一根烟，打更大爷顺手把烟夹到耳朵上咧嘴笑道：“好嘞！妥妥的！”

        这里离山近晚上温度降的明显，王一帆从背包里翻出一件厚外套穿上，跟大海走进饭店餐厅，一进餐厅屋里热气腾腾，人声鼎沸，几个服务员边忙上着菜边招呼着我们刚进门的客人，“大哥来了！几位？里边坐！”“哦！两个人！来个鱼头炖宽粉，再来个小凉菜两瓶啤酒！米饭两碗！快点啊！”王一帆和大海坐到靠窗户的位置“好嘞！哥！马上来！”服务员手脚麻利的端上茶水餐具，就去后厨下单了。

        王一帆帮大海把茶杯倒满，又给自己倒满茶水。“这生意真好，在这干饭店都发了！”“嗯，真挣钱，但都是这附近的村民开的，外人进来开饭店能让他们整黄了！以前有几家外来户在这开，后来干不了都兑个他们村民了，当地人抱团。”大海谢过王一帆，端起茶杯嘬了一口说道。“那当地官方不管么？”王一帆用开水烫了烫餐具问道，“管？前面最大的饭店就是他们村长干的。以前这没有饭店就有个加油站，晚上货车司机到加油站附近加油，困了就在路边眯一会总丢油。一来二去货车司机们都不敢在这休息了，然后加油站的生意越来越惨淡不好了。于是加油站老板想招开了第一家饭店大院揽人，承诺只要把车停他家院里丢油丢物人家全管，经过几次事人家老板真办了，货车司机们就越来越多。在后来饭店开的也越来越多，然后就形成不成文的规矩了。只要进了饭店院子就没事了，该吃饭吃饭该休息休息。定好时间有人叫你，啥事也不耽误。车丢东西了全管，现在这全村村民帮巡逻比警察都专业。”大海很是给王一帆普及了下当地的历史。

        “哥，菜上齐了！缺什么喊一声！慢用啊！”服务员这时候把菜都端上来了，“好！谢谢啊！来尝尝这得鱼头！绝对是本地特色！”大海让王一帆尝尝这大盘胖头鱼炖宽粉，“要做这道菜是必须用本地水库的胖头鱼，得用3斤以上的鱼，鱼小了鱼头就小，带的鱼肉就少炖起来肉少不够吃口感也不好，宽粉都是本地农家种的地瓜磨粉制成的，然后用当地的井水炖的猪骨肉汤，肉汤成天熬炖，炖成老汤。最后当有客人点菜就能立马做，上菜还快，因为司机要赶路你菜做时间太长，耽误事下次就不来了。别的地方做就做不出这个味道！有很多人专门开车来点这道菜。”大海很是给王一帆讲解了一番。

        闻着香味王一帆早就忍不住了，可大海说个不停又不好意思先吃。总算说完王一帆夹起鱼肉刚要吃，大海说：“你沾下汤在吃更入味。”王一帆分别尝了一下，果然沾汤的更好吃，“这味道绝了！”王一帆给了个大拇指！“哈哈！不好吃也不能带你来这了！多吃点！你在尝尝宽粉劲道有弹性沾着汤汁拌饭老香了，先垫垫然后少喝点！”大海很是高兴，“行！就一瓶啤酒就行了，半夜还的走呢！”“嗯！没叫多，就两瓶啤酒一人一个！多吃菜！”两人也是饿了，再加上菜香味美一顿风卷残云，两人饭饱酒足，大海叫过服务员把账结了一共68元给抹点收了65元。这饭店太实惠了两个成年人就吃这胖头鱼炖宽粉还剩了小半。

        两人捧着肚子溜达到隔壁的休息室，屋里是砌得是土炕，炕上叠放着两床被褥看着还算干净。大海进屋后又开门往出走“凑合一会就走了，你先休息，我上车把暖瓶拎下来。””行！”王一帆坐在炕上，透过窗户就能看见大海的货车屁股正对着这间休息室。话说是饭店大院丢东西饭店管，但车上人参这么贵重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不看着点心里不踏实！大海不一会就拎着暖瓶回来了！“这么快就打完水了？”王一帆躺在炕上扭头问道。“没打，走的时候在打热水，现在打完等走的时候就凉了。”大海把暖瓶放到门边把房门插好。“赶紧眯一会，到点就得走了！”大海把灯关了脱鞋上炕，沾到枕头就呼噜起来。这家伙睡得真快，王一帆心里嘀咕着。因为很少和别人在一个屋里睡觉，而且大海还打呼噜声巨大。王一帆实在难以入睡，一会坐起来看看窗外的货车，一会躺下数羊终于感觉困的不行了眯糊着了会，就听看车大老爷敲窗户“起来了，小伙马上1点了！”“哎，好了大爷！”大海一骨碌就爬起来了。王一帆这时还昏昏沉沉的，硬晃了晃脑袋，坐起身来。大海把灯打开冲王一帆说：“别落了了东西，我先去打热水，你在车上等我。”然后就蹬蹬的开门走了。明亮的灯光刺激着王一帆精神一些，赶紧下炕穿鞋去趟厕所洗了把脸算是精神了。

        走到大海货车跟前看到看车大爷正在车头前踱步呢。掏出烟递给大爷一根点上。“爷们不用看着了我们这就走，辛苦了啊！”“不行，我得看着你们车开出去，这半夜天黑别刮了别的车。”看车大爷掸了掸烟灰说道。大海这时回来了，打开车门把暖瓶放操作台后面，启动车趁车泵气时围着货车又转了一圈紧了紧封车绳。王一帆先上车坐等出发，坐在副驾驶把座椅放倒些半躺着。说实话这时候起来实在是有些难受，洗了把脸，眼睛涩涩的还是有些睁不开。王一帆使劲的晃了晃头，看大海也上车了，就把副驾驶这边的车门上锁。大海系好安全带，拿起水壶喝了口浓茶水，就挂上档加油驶出福康饭店大院向奉天继续前进。

        天黑黑的看不到一颗星星，只有马路两旁的路灯发出微微的光芒，货车开启远光灯，两束灯光射在前方的黑暗里，偶尔对面车道的车辆交汇时都会变换下灯光，王一帆对此很感兴趣问大海，“司机们晚上会车时都会这么变换灯光么？如果有人不变怎么办？”“没啥办法一般是多晃几下灯，要是对面车的远光灯不变光，实在刺眼还会按喇叭鸣笛提醒他，要是在不变灯光就在会车时摇下车窗骂他，哈哈！！但一般那种情况很少发生。”“哦，那司机们都还挺讲究呢。”“出门在外，司机们都会互相帮忙，除极个别的，特别看到车号是一个地区的，车停路边了，都会开到跟前踩脚刹车，问下什么情况？用不用帮忙？”“那不耽误自己送货么？”“耽误不了多长时间，万一真的有事呢，这不就帮了把手。大家一般都按个喇叭示意下，这帮人就是帮己，车在路上跑，谁也说不好什么时候出问题，像我前年冬天在回来的路上，半夜轮胎扎了想换备胎但螺丝冻上了拧不下来，我折腾了半个点都整不动，没招就得等天亮找修理工了，这时候过来两拉药的货车看我车打双闪停路边，靠过来下车问我怎么回事，我一说这情况，俩车司机帮忙和我一起给备胎换上的，当时我车上就剩半盒烟了，只能一人给点了一颗烟就走了。给我整的老不好意思了，但那俩哥们都没在乎，抽了口烟就都上车走了，所以大家在路上有事都尽量互相帮把手。”大海感慨道。“嗯！真是这么回事，这在路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也只能靠过路的司机们了。这就是人人为我，我为人人了！还让人挺感动的！”“可不咋的，当时我都不知道说啥好了给钱也不要，车上烟还抽完了，老不得劲了。总寻思在碰上这俩哥们请他们吃个饭，可道上在没碰上过！”“记住车号总有遇到的时候！”“希望吧！”王一帆和大海在闲聊中不知不觉车就开进了奉天市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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