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狂开指 (2 / 9)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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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狂开指 (2 / 9)
        送她回来,疼惜地不住叮嘱,“慎寒温,多卧床休息……”

        章老先生走后,章禹莲强撑着身体,将另外两张琴取了出来。只稍微一活动,已觉得疲累。她记着丁永一的吩咐,一边照看女儿,一边给琴调弦。人坐在窗前,不见念娣来,想是她也和两个孩子去了。将近中午,还不见三个孩子的身影。阳光照在贴着剪花的窗纸,屋里明亮而温暖,人也有些慵懒。

        轻轻推开窗,恰见院里一对婆媳撞了面。

        言学梅从后院出来,伸着懒腰,显然刚刚起床。她每日睡到日上三竿,起来之后饭也不吃,扭着腰肢去街上闲逛,遇上认识不认识的都能搭上话。有月钱,定是下馆子,托人去买京城的玫瑰豆糕、核桃枣酥。花完了月钱,就去苟记馅饼粥赊粥喝,走时再顺手抓一把水煮毛豆或花生当小食儿。

        家里缺少进项,又有刚出月子的媳妇和乳喂的孩子,丁周氏急得团团转。苦无办法,只能靠天吃饭。她算计着潮水,拼了辛苦,天不亮就去赶海。在礁石上爬上爬下,抠了海蛎子,撬壳取肉。累得实在爬不动了,跪在岸边於潮里,用刮耙去了层泥沙,寻星星点点的小洞里点少许盐,又收了些蛏子。

        海蛎子像石头蛋子一样,柳条筐沉重极了。丁周氏本想全撬了,回家的路上也能省些力气。可是一想,海蛎子肉怎么也不及带壳上锅味道鲜美,就留了十几个。

        丁周氏也没吃早饭。从海边顶着太阳,又累又渴地走回台东镇,已经是晌午。

        她惦记着苟家出私塾岁敬的人情,回家之前,先进了苟记馅饼粥,想分给苟家一些。哪知,苟文先正在为自己的一时冲动后悔不迭。见到丁周氏,没好意思对岁敬之事反悔,开口让把言学梅的赊账给结了。丁周氏张口结舌,心里暗暗叫苦。苟文先知道丁家的日子过得捉襟见肘,便提着柳条筐吆喝,谁收了海货,现买现做。正赶上中午饭口,话音一落,立刻有人应了。苟文先拨拉算盘,给丁周氏一算,一篮子海货,算上加工费,顺带着卖了几壶酒,正好抵了言学梅的赊欠。

        丁周氏用力敲着后腰,拖着两条僵直的腿,提着空筐回了家。一进院子,正好与言学梅走了个顶头碰。丁周氏瞅见那身光鲜亮丽的旗袍,气不打一处来。一低头,见手上的柳条筐,空空荡荡地只剩下把刮耙,更是气得五内俱崩。

        丁周氏沉着脸,言学梅马上知道情况不妙。瞥见章禹莲坐在窗前,立即恶人先告状地道:“妹妹好悠闲。”说完,迅速溜了。

        眼看着离厨房只剩下几步,丁周氏却实在走不动了。她只好在院里石凳上坐下,转身瞪了章禹莲一眼,“刚出月,便开窗!”

        “才推开,就让娘看见了!”章禹莲见那身狼狈不堪的泥水,心痛地向婆婆道:“再养两三天,我便可以下厨了!娘也好歇歇!”

        “好好养着!再有两三天,娘准你出屋转转!”丁周氏锤腿揉肩,感觉全身哪儿都痛,却仍然不肯松口。婆媳二人互相凝视一笑,彼此心意了然。丁周氏不由自主地和章禹莲叨叨起来,说起这半天的辛苦,顺带着也把苟家的遭遇说了一遍。最后,连她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来,“我起了个大早,累了个半死,落了个白忙乎,还搭上了一把盐。感情专门是替那个还债去的。”歇了一会儿,丁周氏觉得有点缓过来了,她双手按着石桌,撑起自己的身子,“饿了吧!等着,娘这就做饭去!”

        婆媳二人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让偷听的人既羡慕又嫉妒。言学梅根本就没走,她躲在一进门的照壁前,暗暗生气。丁周氏虽然对章禹莲有时也是凶巴巴的,但那些话严厉而温暖。娘俩体己的话,听上去竟如亲生母女一般。这种情感,她从进丁家的那一天起,就从来不曾拥有的。言学梅觉得,丁周氏的偏心,是因为她丢了儿子,又死了丈夫。寡妇失子,雪上加霜,倒霉的命,凑合活着罢了。

        站在飞檐出角的青灰色照壁前,看着麒麟送子的砖雕,言学梅悲从中来,涕泪交加,转身奔出了丁家的大门。来到街上,放眼看去,台东镇上的行人熙熙攘攘,却没有一个人可以说说心里话。她觉得自己孤苦至极,简直是天下最可怜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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