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风起，缘起 (3 / 3)
        “谢陛下恩典。”

        次日大朝，王元衡上表自劾，贬利州刺史，即刻出京；朝堂以宣武节度使李全忠正值盛年，暂不议立留后；与此同时，因宣武军疏导漕运河道之功，遣朝堂中同宣武节镇关系亲密之大臣为天使，赴宣武节度颁旨嘉奖。

        这真是，一封朝奏九重天，夕贬潮州路八千。

        河北道，一向有着北地第一镇的魏博节度，此刻节度使府中却是灯火辉煌，大开酒席。无他，与魏博相邻的成德节度使张尽忠张大将军此刻正在府中做客，而张大将军的另一个身份，却是魏博节度田元嗣的大舅子。适逢妹子临盆，张尽忠大摇大摆的领着亲随，到魏博来与妹夫一并候着。此时，节镇衙门一阵繁忙，前厅的酒宴，后院的产妇尽皆要人侍奉，奴仆们一时手忙脚乱。

        “就说还是李全忠那贼厮鸟心眼坏。前番才被朝廷封驳了请立其子为留后的折子，回过来就把今夏的漕粮全给扣下了，真他娘的解气啊！”主位之上，一个虬髯大汉带着酒劲的脸都红了，满脸都是我也好想这么干的情绪，唾沫横飞，神采飞扬的给一旁的大舅哥和左右亲随绘声绘色的讲述自家探子传来的消息：“嘿！皇帝老儿还拿李全忠那厮没法，竟然委屈求全，让那前番闹的最大的王相公自劾，自请出京做了那替罪羊，又假模假样的封驳旨意，可又派天使安抚，面子里子全都想要，偏偏李全忠还真吃这一套！真他娘的有意思！”

        魏博节度使田元嗣此刻捏着眉头，微微有些不喜自己这粗俗的大舅哥的做派：“估计这头朝廷使者也带着密旨安抚，回头李全忠再上一道请封留后的奏折，事儿也就差不多了吧！”

        “嘿！这些弯弯绕绕的，就是你们这些肚里肠里书装多了的人的过场多。要换成是老子，直接叫一队甲士砸上门去，就戳着那脑门子问，谁赞成，谁反对。”张尽忠明显有些喝高了，面色通红，满脸油光......

        “恭喜大人，贺喜大人，弄璋之喜，是一位有福气的小公子啊。”一位仆从带着一阵喧哗跑到大厅。一时满堂均是恭贺之词。满脸醉意的张尽忠此刻更是眉飞色舞神采飞扬：“好啊，好啊，妹子生的好啊！成德魏博以后就是一家了。”话中有话，此言一出，堂中成德的武将倒还好，魏博本地的官员却有不少脸色一变。对魏博有所了解的人均知道，魏博田元嗣现下名义上的嫡子，实际是前几年病故的前夫人所生，而成德节度使的妹子，也只是田元嗣的继室，刚出生的公子，无论如何，也只能称得上一声“小”公子而已。即使这新生儿背后倚靠的是成德节度这座大山。可是大公子的亡母本就出生本地豪族，故而节度幕府内亲附之人甚多。如今听到成德节度意有所指的一句话，如何开心的起来。

        此刻节度衙门深处一处偏僻的小院内，一个约莫七八岁的小男孩正在灯下一边打着呵欠一边百无聊赖的哗哗哗哗的乱翻着书。一阵轻轻的扣门声，一个老仆轻轻的走了进来。“公子，生了，是个男孩。”

        “哈，”男孩长长的打了个呵欠，“多了个要分家的弟弟了啊，哈，这下有些意思了，比这些书好玩！”男孩似乎来了些精神，双眼一眯，多了些这个年纪不该有的耐人寻味的神采。“福伯，家中添了男丁，这本该是我田家大喜的时候。你沉着个脸干嘛！”男孩挥了挥手示意老仆退下：“你去捡捡母亲给我留下的财货中有没有什么让人喜气的玩意儿。没有的话你就捡个大的金子银子，亮眼还能提神，最合适生产完后体虚的姨娘了。替我送过去，就说，小子感谢姨娘为我田家绵延子嗣了！”

        “呵，是！”福伯虽然觉得有些不妥。可还是退下去吩咐照办了。

        “呵呵，好玩”男孩摇了摇头，晃晃悠悠的也去歇息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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