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风雨满楼 (4 / 5)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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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风雨满楼 (4 / 5)
        其实打探日本海军司令部内部结构的任务,之前法租界情报组早就接到过,只不过因为刺杀任务紧急,这项任务就先撂下了。现在上级严令完成,沈紫瞻不敢怠慢,他立即召集法租界情报组的成员在宝鼎堂开会布置任务。在会上,沈紫瞻对大家说道:“现在形式愈加紧迫,日本人在华北蠢蠢欲动,似乎要有大的动作,在上海的日本人像一颗洋钉,楔在上海的东部,上级要想拔除这个楔子,必须尽可能地掌握日本海军司令部的大楼的结构以及兵力武器的部署等信息,这座大楼是日本人在上海活动的核心区域,防备森严,易守难攻,我等即便付出生命的代价,都必须完成这个任务,大家看看有什么好的办法吗?”书记长赵叶枫道:“我决定亲自率领行动队员夜探日本海军司令部大楼,王昌福同志带领一部分队员负责配合行动,秦淮秋同志带领部分队员负责接应,大家各司其职,这个计划如何?”王昌福道:“那座大楼守卫森严,路上层层的关卡,如果这么多人参与行动,我们根本过不了第一关就会被日本人查获。”秦淮秋道:“是啊,这个任务不宜大规模行动,只派少数人参与就行了,沈紫瞻同志意下如何?”沈紫瞻道:“这座大楼看起来非常坚固,但堡垒易从内部突破,因此我们可以收买一个日本人为我们所用,这样里应外合,任务就容易完成。”赵叶枫道:“对对,这是个好办法,风险最小并可以避免大的牺牲,我同意这个办法。”王昌福道:“收买一个日本人,谈何容易,这样很容易暴露我们的目的。”秦淮秋道:“听起来这个办法风险也不小,况且找这样一个日本人也并不容易。”沈紫瞻道:“如果不能收买一个日本人,收买一个能进入这座大楼的青帮分子也可以,那些人只认钱,没有国家概念,我认为是可以办到的。大家想想,除此之外,还能想到更好的办法吗?”秦淮秋道:“确实没有更好的办法。”

        散会后,除了赵叶枫从前门走外,王昌福和秦淮秋都从后门离开,这样做是为了避免行动的时候被人认出。沈紫瞻正在二楼思索下一步的行动计划,忽然桂叔上来对他说道:“门外有一个青帮的人说要见你。”沈紫瞻问道:“没有说什么事吗?”桂叔道:“对方只跟你说。”沈紫瞻想了一下,便起身跟随桂叔下楼,到门口看到一个黑衣打扮的陌生人,上前抱拳说道:“敢问阁下要找我吗?”那人抱拳回礼说道:“阁下就是沈先生吧,我们老爷有请,这是请柬,我们老爷说了,请您务必赏光。”沈紫瞻道:“敢问你家老爷是哪位?”那人道:“沈先生看过请柬便知了,告辞。”说完便飘然而去。沈紫瞻有些疑惑地回到店内打开请柬,只见上面写着:“谨定于今晚六点在杜公馆略备薄宴,敬请光临。”落款是杜月笙。沈紫瞻看完,倒吸一口凉气,觉得杜月笙是上海滩如此有地位的大佬,为何会邀请他这样默默无名之辈,难不成是一场杀鸡骇猴的鸿门宴。桂叔见沈紫瞻面色凝重,略一思索道:“或许杜先生邀请的人很多,大概不会为咱们单设一场鸿门宴吧。”沈紫瞻道:“你说的有道理,可咱们也不得不防他。我觉得如果他要想对咱们不利,也不必如此大动干戈;咱们如果不赴宴,将会驳他的面子,以后咱们在法租界恐怕将会寸步难行。”他当即决定跟桂叔一起赴宴。

        晚上五点四十分的时候,桂叔开着车与沈紫瞻来到华格臬路的杜公馆。此时的杜公馆门口并未出现沈紫瞻想像中的车水马龙,根本看不出杜公馆像是要大请宾客的样子。沈紫瞻觉得其中有蹊跷,便与桂叔站在门口不往里进,谁知里面早就有人通报道:“沈紫瞻先生到。”一下子让沈紫瞻进退不得,这时从杜公馆迎出来一个人对沈紫瞻双手抱拳说道:“沈先生光临寒舍,有失远迎,失敬失敬。”沈紫瞻忙抱拳回礼,回过神来定睛看时,却发现夜幕下眼前的这个人竟然是杜月笙,他装作有些受宠若惊地说道:“沈某不才,承蒙杜老爷抬爱,沈某担待不起啊。”杜月笙道:“哪里哪里,沈先生青年才俊,是上海滩的后起之秀,理应如此。”他说着,拉着沈紫瞻的手往里走,跟在后面的桂叔赶忙把备好的厚礼交给杜月笙的管家。

        进入客厅,杜月笙拉沈紫瞻在主宴席上就座,沈紫瞻扫了一眼周围的人,几乎都不认识,他又看了一下桌子上,已经摆满了山珍海味。杜月笙对管家说道:“人都到齐了,开宴吧。”管家拍了两下手,几名仆人打扮的人过来斟酒倒茶,对面的戏台子上鸣锣后就开始咿咿呀呀地唱起戏来,宴席上顿时热闹起来,但伺候宴席的仆人虽多却一声咳嗽都没有。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后,沈紫瞻不知道杜月笙的真实用意,不敢多喝,便使出特工训练时练就的吐酒功力,将酒都吐在袖子里,表面上却是醉意满满,话都快说不利索了。而杜月笙确实有些醉意了,他对沈紫瞻说道:“沈先生来上海滩开药房,杜某理当捧场,如果有不如意的地方,尽管跟我说才好。在上海滩这巴掌大的地方,我杜某人还是能说上几句话的。”沈紫瞻道:“晚辈当然明白,在法租界,您是唯一能跟法国人平起平坐的,不过眼下还没有打扰杜先生的地方。”杜月笙听他这样说,扭过头来盯着他说道:“不过我倒有麻烦沈先生的地方。”沈紫瞻道:“杜老爷有什么吩咐尽管吩咐,晚辈能办到的一定照办。”杜月笙“哈哈”笑了两声道:“你当然能办到。”沈紫瞻道:“杜老爷请指教,晚辈洗耳恭听。”杜月笙又“哈哈”笑道:“沈先生过谦了,有道是‘识时务者为俊杰’,不用杜某多说吧?”这时从屋梁上落下几粒灰尘,掉到了沈紫瞻的衣服上,沈紫瞻立即十分小心地把灰尘弹掉,杜月笙看到这个细节,又是冷笑了几声。

        沈紫瞻心中非常纳闷,他刚要说什么,只听对面的戏台上一声非常清脆的锣声,把他的注意力吸引过去,只见戏台上走上来一个彪形大汉,手里牵着一条铁链,铁链的另一头拴着一个看不太清楚的动物,那只动物似乎有些不情愿被大汉拖着走。旁边的杜月笙看到沈紫瞻没有反应,就冷笑了两声让那大汉把那只动物拖过来,沈紫瞻定睛一看,天呐,铁链的另一头的动物竟然是一个女的“人彘”,眼前的景像让他顿时觉得毛骨悚然,身上的寒毛都要竖起来,他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不让自己的恐惧在脸上表现出来。杜月笙盯着沈紫瞻的脸淡淡地说道:“我跟沈先生的上峰戴笠先生是旧交,沈先生是明白人,只要沈先生不再对青帮滥杀无辜,一切都平安无事,想必沈先生也不愿看到沈夫人或者白芷小姐成为眼前这个女人的样子吧,哈哈哈。”沈紫瞻已经冷静下来,他昂然说道:“杜先生严重了,既然杜先生已经知道了我沈某是什么人了,我沈某人既然选择为国家服务,就会随时为国家牺牲一切,区区几个女人当然也不在话下,想必杜先生本人也不想成为眼前这个人吧。”说着,他把手按在腰间的枪柄上,杜月笙轻轻按住他的手道:“年轻人,很有骨气嘛,我很欣赏。我只是提醒沈先生,我自己养的狗我当然自己会管,无须外人来替我管。如果硬要管的话,只怕会闪了舌头。”沈紫瞻道:“杜先生养的狗,外人也没有兴趣管,但如果它乱出来咬人的话,就不是说说这么简单了,路见不平自会有人踩的。今晚多谢杜先生款待,晚辈还有要事在身,就不多打扰了,就此告辞。”说着,向杜先生行拱手礼,就带着桂叔离去了。

        杜月笙看着沈紫瞻离去的背影,嘴角露出一丝冷笑,旁边的管家过来说道:“老爷,此人太张狂了,要不让几个兄弟去教育他一下,免得他不知道天高地厚。”杜月笙道:“不用,你们几个估计也不是他的对手。”管家道:“老爷,就这样让他走了?”杜月笙道:“刚才我已经教训过他了。以后能不动武就不要动武,因为我们不是军统的对手,在上海滩强如王亚樵又如何,可仍然不是军统的对手,去年的时候被军统暗杀在广西梧州。”管家不解地说道:“可他嘴上不服怎么办?”杜月笙道:“他虽然嘴上不服,但心里已经服了,他对一件衣服尚且如此珍惜,更何况是他的生命,另外他的眼神是骗不了人的,他的眼睛里带出的恐惧,足以说明他不会再对我们的人不利了,不过你要告诉兄弟们一声,如果有人胆敢再与日本人来往,我定不饶他们。”管家忙说道:“是,老爷。”说着,一溜烟就下去了。

        沈紫瞻与桂叔回去的路上,桂叔默默地开车,沈紫瞻坐在车里也沉默不语,两人长时间都不说一句话。过了好一会儿,还是桂叔打破了沉默,他对沈紫瞻说道:“少爷,杜先生在上海滩势力太过庞大,连法国人都要让他三分,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咱们是不是要避避他的锋芒?”沈紫瞻道:“要说跟他斗,我是不怕他的,但是会投鼠忌器,如果因此而把她们娘俩搭进去,恐怕得不偿失,看来只能先避开青帮分子了。”桂叔道:“少爷,我们现在去哪里?”沈紫瞻道:“先送我回家去,你直接开车去宝鼎堂吧,今晚看到的一切,不要对任何人说起,包括桂婶和修为。”桂叔道:“是,少爷。”

        回到家里,沈紫瞻看到妻子正抱着儿子在房里来回走,可儿子还是不停地哭闹。他伸手从妻子怀里接过儿子,正闭着眼睛大哭的沈园璎忽然睁开眼睛看到爹,竟然立即停止了哭闹,竟裂开小嘴竟笑起来,林浅依用手刮了一下儿子的小鼻子说道:“你这个小坏蛋,就会欺负娘,看到爹怎么就不哭了呢。”沈紫瞻也笑着边亲吻儿子边说道:“你这个臭小子,如果再敢欺负娘,看爹不打你。”沈园璎似乎听懂了他的话,竟然格格地笑起来。沈紫瞻抱着可爱的儿子,看着旁边娇美的妻子,心里却是别样的滋味。

        他逗了一会儿儿子,把儿子哄睡着,像托着一个定时炸弹一样轻轻地把儿子放到小床上,有些歉意地对妻子说道:“天天在家守着儿子,辛苦你了,白天你让梦寒看着,你出去走走。”林浅依道:“上海不比南京,除了邻居外几乎没有认识的人,去哪里呢?”沈紫瞻道:“周围的几家犹太人,好像他们大多都有很高的艺术修养,跟他们的太太多接触接触,聊一些共同的话题。”林浅依道:“你不在家的时候,我跟他们的太太们进进出出的经常能见到,他们举家坐船来上海逃难,下船的时候,必要的衣物和食物都可以不带,竟然随身带着欧洲文艺复兴时期的油画和管风琴,他们对艺术的热爱可见一斑。”沈紫瞻道:“他们如果有需要,咱们可以尽可能地帮他们。”林浅依道:“这是自然的,不过他们是犹太人,有很强的生存能力,不会为生计发愁的。”沈紫瞻笑道:“是啊,他们能逃过德国盖世太保的迫害,当然有他们的生存法则,跟南美洲的吉普赛人一样,有很强的环境适应能力,无论到哪里都能生存下去。”

        他躺在床上睡觉,越努力睡却越睡不着,那“人彘”的样子时时闪现在他的眼前,他借着屋子里微弱的灯光,仔细端详妻子标致的面容,忽然觉得惊悚不已,他不敢想像“人彘”如果发生在妻子身上,那会是怎样的惨状。杜月笙是青帮头子,可是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的,他伸手把妻子紧紧地抱在怀里,浑身却在颤抖着,一下子把林浅依弄醒了,她看到丈夫紧紧地抱着自己,还用非常奇怪的眼神注视自己,连忙轻轻问道:“夫君,你怎么了?”沈紫瞻道:“没有什么,觉得很累,但睡不着。”林浅依索性趴在丈夫的怀里,听着丈夫的心跳慢慢地睡着了。

        怎么都睡不着的沈紫瞻索性起床,爬上阁楼打开电台,发现妹妹沈紫稹一直在呼叫他,他与妹妹联系上后,妹妹提醒他,进入六月以来,日本人已经从东西北三面包围了宛平城,并在丰台频繁地组织军事演习,醉翁之意肯定不在酒,估计日本人最迟明年要在华北开战,要他注意在上海的日本人的动向,日本人突然在上海增加了兵力,也极有可能突然在上海发动军事进攻,告诫他要注意安全。他忽然想到最近收到许多的日文电报,但他不懂日文,也没有密码本,破译不出电报的内容,但从妹妹的电文来看,日本人很有可能会在华北挑起战事,这样中日一旦开战,日本人可借地势的优势从北向南进攻,国家将会危在旦夕。虽然在上海的日本人还没有大的动作,但并不表示日本人不会有动作,如果国民政府在上海向日本人开战的话,必须要攻下日本海军陆战队司令部、公大纱厂和汇山码头组成的三角地带,因此尽快搞到日本海军陆战队司令部的秘密,才能最大限度地帮助国家抵抗日本人的侵略。

        此时的他已经顾不上与杜月笙的纠葛了,他把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到如何搞清楚日本海军陆战队司令部的秘密上了,他希望尽快收买一名能进入司令部的人,顺利地拿到司令部的秘密,对将来与日本开战可以占得先机。他躺在床上苦苦思索着,不知不觉地慢慢睡着了。

        第二天他醒来的时候,林浅依已经起床做好了早餐,正在给儿子喂鸡蛋羹,看到他起床说道:“你晚上睡得晚,怎么不多睡会儿。”沈紫瞻道:“醒了就睡不着了,况且宝鼎堂还有很多事等着我呢。”林浅依道:“哦,早餐在锅里温着呢,趁热吃完再去吧。”沈紫瞻道:“好的,儿子早醒了?”林浅依道:“也才刚醒一会儿。”沈紫瞻过来趴在儿子的小床边上看了一会儿,然后快速地去洗刷一下,回来跟儿子一起吃早餐。

        他匆匆吃完早餐,抱起儿子亲吻了一下,然后把儿子交给妻子后,就出门去了,林浅依透过窗户看到丈夫乘坐黄包车离开的背影,竟呆呆地窗户边站了许久,直到肖梦寒喊她,她才反应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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