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川、木 (1 / 5)
        书上的桃花开了，地上的草长出来了，天下起了雨。他好不容易熬过了冬天，春天来了，感觉身体好了很多，冬天时就跟一个已经没有了气的尸体一样。桐生川野躺在床上，被子把身体裹得严严实实的。虽然他度过了冬天，但是一年四季其实并没有什么变化，因为每一个季节，都会有人盼着他的死亡。

        “哥，我来看你来了！”桐生木野这时候拉开门，对着川野说。

        “你来啦。咳咳，抱歉啊，我没办法拿出什么来招待你。”川野略带歉意地说。

        “说什么啊？我来看你是为了过来吃东西的么，再说了，你病成这样了，再让你拿东西，我岂不是个人了。”木野笑着说。

        桐生家是一个上百人的大家族，算上佣人上千人，财力雄厚，势力广阔。而木野和川野的父亲是这个家族的族长，他生下了他们兄弟俩——一对双胞胎。川野是哥哥，木野是弟弟。木野很喜欢笑，跟川野不一样。川野的样子像极了一棵病殃殃的槐树，皮包着骨头，胸前一排排的肋骨，此起彼伏，就像一座座山。眼窝深陷，颧骨突出。从他的眼睛里看不到任何一丝对生命的渴望，异常平静，静待着死亡。木野就是另外一个样子的川野——健全的川野。川野和木野从小到大玩在一起，那时候，他们都很健康，但是在他们五岁的那一天，川野在跟木野一起玩的时候，突然倒在地上，手抓着胸口，呼吸非常急促，一家人非常担心，因为川野作为长子，毫无疑问是家族的继承人。那天，他们请了全国最好的医生来给川野看病，断定川野已经没有救了，最多只能再活五年。他们的母亲听到这个结果，伤心过度，患了一场大病，不久就先川野而去了。父亲把母亲的离去全部怪在川野的身上，要剥夺他身为桐生家人的身份，木野竭力地反对，换来的只是本家旁边的一栋旧宅，和永远不能出去这座宅子的约束。直到现在木野对这件事一直感到气愤，明明哥哥是继承人，为什么要这样对他。川野却没有这样想，他只是过着这样的生活就满足了。从那以后，川野就生活在这栋旧宅里，没有出去过，只有很少的，几个佣人，会来打理他的生活起居。木野也会经常过来找川野玩，但是一次比一次困难，因为父亲不允许木野去找川野。很多次，都是木野偷偷地溜出本家来找川野玩的，因此，他没少挨骂，川野很多次都说“还是不要来了，等会又会惹父亲生气的。”木野则每次都一笑而过“那有怎么样，大不了让我也搬出来，跟你一起住，那样更好。”川野每次听到这句话，都会心一笑，也只有和木野在一起时，他才会笑。原本医生说的五年已经过去了，但是川野还是活在这个世上，没有人知道为什么，也没人去问为什么，他们都觉得，反正再过一阵子，就会死了。只有木野非常高兴地对川野说“嘿嘿，那个医生真是个庸医，什么五年，现在不是还活的好好地么。”川野很清楚，自己活到现在，完全是因为木野，如果没有木野，可能他早就在五年之内死去了吧。

        时间过了四年，回到了现在，木野进到川野的房间，在床边坐下，说“我最近发现了一个地方，绝对要带你去一次，等你身体好点以后。”

        川野虚弱地说“行，那我就算死，我也要去那个地方一次。”

        木野听了很不高兴，说“什么死啊？还没到死的时候呢，别瞎说。”

        川野说“哈哈，难说啊。但是我一定会撑到那天的，你放心吧。”

        木野说“嗯！那我先走了，时候要到了，等会晚回去，又要被说了。”

        木野起身朝门走去，川野就躺在那，注视着他的离开。木野一离开了川野的视线，眼泪就会不自觉地掉下来，每一次，他来找川野之后，仅仅是看着川野的样子，他就已经止不住眼泪了，但是他忍住了，他不想让川野为此事自责。那一天，木野从孩子，成长成为了男人，只是一天。

        过了一段时间。木野在晚上来到了川野的房间，川野看上去已经比之前润色多了。

        木野说“现在应该能去了吧。”

        川野说“嗯，应该没问题，但是出不去，大门外有人看着。恐怕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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