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被放逐的生命 (1 / 2)
        高压气舱里，是静静沉睡的异类生命。

        他的面部没有丝毫表情，他甚至连用来笑的面部肌肉都退化掉了，因为在广袤的宇宙航行，需要忍受长达百年之久的孤独，一切你现在认为的滑稽与乐趣，放在无限的时空里，都失去了意义。如果说宇宙只有一种情绪，怕是孤独最合适不过了。

        细腻的皮肤没有一根汗毛，微褶的眼睑始终紧闭着，颈上的项圈粘连着血肉与经脉，碧蓝色的血液淌过银色的项圈，长时间泡在血肉里，部分已经变成了暗淡的铅灰色，他或许都已经没有了脖子，或者说，这根象征着罪孽和流亡的金属项圈，已经成为了他真正意义上的命脉。

        气舱的周围，是封缠的电缆和光纤，一直向外延伸，铺向了隧道的尽头，说是尽头，但是前面笔直的路，分明透着阴森和压抑，雾蒙蒙的，像是巨魔的食道。一波一波的电涌，像是奔流的血液，将整个地下人类社会连为一个有机整体。

        在臭氧层彻底剥裂之前，绝望的人类逐渐移民到地表之下，用尽最后一丝求生的欲念，开启了人类崭新的纪元，地下文明。如今人类已经逐渐适应了穴居生活，成为真正意义上的蝼蚁。

        长期幽暗封闭的环境，刺激了人类的思考，做到了人脑的深度开发和选择性遗忘，现在人类的科技水平已经初步掌握了短距离的空间穿梭技术。人种的大混交，文化的更迭统一，由此衍生出了新的信仰：塞坦教。统一文化，种族和宗教之后，人类成为银河系最自闭的一族，不与其它族群来往，也被异族所孤立，还不时爆发小规模的资源冲突战争。

        一只粗糙的巨手缓缓推动着悬浮气舱，与这只手比例极不协调的是一个眯着眼醉醺醺的小矮人，长长的红胡子像扫帚一样拖在地上，嘴上哼着不知名的歌谣，踟蹰在长长的地下隧道里。

        “带回畸形种一只，准备带回**进行收容。”小矮子对着肩上的通讯器说到。

        “不用了，今天开始，将所有收容的外来畸形生命带到龙渊统一处置。”传声器的另一端是一个老者，说话的声音就好像指甲在摩挲金属，情绪过分平淡，听起来让人很不舒服。

        红胡子矮人瞳孔猛的一缩，刚才还浓烈的醉意化作一身的冷汗汩汩流出，颤巍巍地说到：

        “可是尊贵的主教涅西卡大人，这只异行种腹部被铁屑切碎，需要带回蜗房急救，涅西卡大人您无所不知，这只畸形种是氟系生命，即便是遭受放逐的罪囚，我们要是让它死在地球的话，估计会很难办……”

        这个人语气里突然带上了恭敬，温驯，低廉，卑贱，各种恶心的成分。

        “你看着办吧，但是大祭祀之前，给我抹杀掉一切可能的威胁，要是被无知的畸形种玷污了主神夸父的神圣，你就等着被教会钉死在十字架上吧。”老人的语气里第一次出现了情绪，刺耳尖利的声音吓得那个人霎时停止了呼吸。

        “我对伟大的大地之神夸父起誓，绝不让祭祀过程中出现丝毫的差错。赛坦之光永恒不灭。”红胡子突然目光坚定，像是已经真的赌下了自己的生命。

        那个人回头看了看不远处静静悬浮的气舱，慢慢跪了下去，害怕得不停地颤抖。

        “另外一边居然是红衣主教大人，我第一次竟然没有带敬称……会不会……遭受神罚?”

        幽幽的岩洞里，重新回响起低沉的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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