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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乡
在我幼时的酣梦中,偶尔被同样的声音和画面惊醒。偶尔的惊醒是经常梦。在我脑海深处的记忆中从来都没出现过的声音和画面令我感到很是好奇,每次进入梦乡都会被这个声音所惊醒。后来,我找到妈妈诉说这个事情并询问为什么会这样子!我觉得妈妈应该会知道原因。果不其然:妈妈告诉我说:妈妈怀我前曾与爸爸在济南火车站旁靠卖水果谋生,怀我后同样是在火车站旁忙碌。在六月份正值初夏,一声响彻世间的哭声打破了紧张的空气,这铿锵有力的哭声正式宣告我来到了这个世界上。此时,就连金蝉儿的叫声都显得黯然失色,默不作声。随后的一段时间里我便呆在爸妈卖水果的火车站旁同火车相伴。白天我与火车比赛,看谁叫得更响,这场比赛像极了部落之间争夺地盘的场景,获胜者宣布主权,往往在这激烈的竞赛中我都是获胜者。但偶有失败时,那就是夜幕严严实实遮蔽天空后,不服气的火车趁我没有防备,趁我沉入梦乡时,它开始了毫不留情的反击,这反击如万箭来袭冲我扑耳而来,此时我已没有了丝毫的抵抗能力,我能感受到它的洪荒之力,它简直就像一头气坏了的野牛,硬生生将我从梦乡中弄醒。白天是我的主战场,深夜我变得脆弱无比任凭它任由发泄。深夜我开始哭泣,这样的哭泣没有力量,这样的哭泣需要爱的守护。
再后来,不知是什么原因。爸爸妈妈舍掉了卖水果的生意抱着我回到了家。
家距离黄河很近,隶属于黄河滩区,滩区有九个村庄。后来,发生洪水,比邻黄河而居的王圈村被淹没,由于洪水退去后,村庄所剩无几,政府考虑到安全因素,便将王圈村安排在了黄河大坝之外重建。现在的滩区只剩下八个村庄啦…
我出生的前一年,98年发生了建国以来最大的洪水!洪水自上而下,气势汹汹的滚滚而来,冲击着华北平原的沃土。幼时起,常常听奶奶讲起关于98年特大洪水的故事!奶奶认真的讲着,到了故事的高潮处用手脚在空中比划,仿佛这动作能够更加的还原当时危急的处境!不过这确实起到了很好的效果!我的脑海跟随奶奶从口中“蹦”出的声音和那有力的挥动带入进了98年的情境中…黄河的水慢慢攀升,它原本瘦弱的身躯被一股未知的力量无限的向外撑去!靠近黄河栽种的农作物被洪水吞噬,滩区的人们意识到形式的严峻,各村庄的村书记动员村民们积极行动起来,团结一致抵抗洪水!滩区的村民们,不论老幼妇孺纷纷带着铁锹铁镐来到黄河构筑工事!连日的抗洪每个人的身体都变得疲惫不堪,洪水却从未停息过脚步,反而气势越来越加嚣张,眼看着洪水就要淹没村庄,各村的村书记们号召村民们赶快撤离,躲到抗洪的大坝外面,村民们开始忙活收拾家中的物品,尤其是贵重物品!村民们相继撤离,就在这时,一股滔天的力量汹涌而至,洪水猛兽直扑而来,滩区的村庄瞬间被洪水吞噬,有好些人们没有来得及撤出来,被淹没在了洪水之中。爷爷奶奶和爸爸还有两个叔叔一大家人也是没能来得及撤离,眼看洪水铺天盖地的卷来,一家人拔腿就跑,从家中到防汛大坝约三百米,就这三百米的距离差些就没能逃出来,奶奶刚跑到大坝上,洪水就与大坝平齐,若再晚一步,定是要永远留在哪啦!回头望去,所有大坝上的人们都目瞪口呆的盯着水面,有的像是丢了魂一样,有的伤心欲绝,有的还庆幸自己逃出来,水面上只剩下孤零零的几个房顶露在水面,凄惨的大坝之上哭声连天,失去家人的更是嚎啕大哭!在泛红的夕阳下人们惊悚的神经缓缓恢复!在夜幕降临时村民们开始了有序的迁徙,往更安全的地方走去…后来大坝并没有抵御洪水太久时间,汹涌的洪水持续的拍打着岸堤,一处大坝很快就溃堤了!洪水倾泻而灌…听奶奶说起,洪水退去是因为一个人站在洪水边祈求上天,让洪水退去!这个人祈祷完便纵深跳入洪水之中,就在这时洪水停止了,而且慢慢的退去!后来,滩区的人们为了纪念他,给他修建了豪华墓地,并安排专人看守…我听的入了神!而且对此深信不疑…直到后来长大了我便不再相信,因为这是不可能的事情,现在只当是奶奶为了哄我而编纂的故事罢啦!
洪水退去,村庄进行了重建,我的家是在曲家村。村庄有500于口人,这偌大的村庄主要有两大姓氏和零散的几户其它姓氏组成,人数最多的当属“曲”姓,其次就是“乔”姓。深追历史,曲家村住户由陕西省曲沃市迁徙至此!至于乔氏的更深历史…在朱元璋建立明朝以前,匈奴族中有着第二大姓氏“丘林氏”,翻译成汉姓就是“乔氏”。后来匈奴族被招安后,“丘林氏”便与汉族的“乔氏”统称为乔氏,皆属汉族。
来到重建的家园,黄河几步路途便可到达,古话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小时候在乡下吃水都是吃井水。进入20世纪后,在我印象中很难再看到有用扁担挑水的景象,但是偶然也能看到村中有几户人家采用这种方式,大多数人家都采用电机抽水的方法,不过也是吃的井水,但是相比较使用扁担挑水要方便的多。用电机抽上来的水有一点不好之处,那就是抽出来的水有很多沙土。盛水的瓮高约半米,装满水的瓮浑不见底,如果往下看能勉强看到1/3的深度。一般我们要喝水就要耐下心来?,慢慢等浑水沉淀,沙子沉入翁低。沉淀后的水特别清凉,而且甘甜可口,每次换完新的水后我都要喝上一瓢。
年幼时曾去过黄河岸边游玩过几次,因为水边危险重重,况且年幼没有感知和应对危险的能力。所以,一般大人们都不让小孩子去。我喜欢这里,我喜欢坐在石墩上或是站在河边,仰头凝视着晚霞!夕阳西下,火烧云(赤云)悬挂天幕,远远望去水天相接,融会贯通,让我这小小少年分不清天在何方,水在何方。当真应了那句古诗:“黄河之水天上来”。
火烧云定格天际,实则在潜移默化的逃走。不久后它便消失的无影无踪。此时,河水泛起丝丝涟漪,定睛细看,水中会有漩涡,那是暗流涌动。历代生活在黄河边的人们都清楚那是怎么一回事。黄河表面看似平静,实际在水面下不知道有什么错综复杂的地形呢!记得曾有人做过实验。从岸边向河里走去,原本只能淹没到小腿处,再往前一步就能把整个人吞掉,想来实在是吓人!
我倒是童年无忌,认清不了危险便觉得无所畏惧。我与小伙伴们光着小脚丫踩着湿湿的沙砾在河床上东奔西跑。我觉得最好玩的是站在湿湿的沙床上不停的踩踏。反复踩过的沙床慢慢的变得有了弹性,就像婴幼儿的小脸蛋肉嘟嘟的。没一会儿工夫,就能看到清清的水从沙底钻出,聚集在脚丫周围,挪开脚丫后,清清的水又悄悄的躲了回去。
如果运气好的话,会看到远处的河床栖息着白鹭或是某些我叫不上名来的鹤。这些大鸟不敢靠近人,只会躲在远处偷偷的喝几口水,喝完水后便匆匆的飞走了。有时会看到白鹭掠过水面捕捉小鱼。好些时候我特别想近距离观看它们的样子,但是不能惊吓到它们,不然的话,大鸟受到惊吓后就一跃飞走不再回来,白鹭总是不赏脸,不过在它逃亡之际,夕阳挂于天际、赤云点缀、白鹭飞升,倒是像极了诗句“一行白鹭上青天”的意境。
黄河两岸是一望无际的庄稼地,栽种着各种农作物,放眼望去绿油油的一片,仿如一副画卷。
有一次跟随伙伴们去邻村玩耍,偶然在一户人家门口看到一只跟我肚子差不多大小的乌龟。初见乌龟,我便被它那萌萌的样子吸引了,正当我想要伸手去摸它时,它的主人迎面而出,我便满心好奇的问它的主人:这个乌龟怎么这么大呀?没有水它不会死吗?这只乌龟是怎么来的呀……我问了一连串的问题。主人很有耐心的给我讲述。我仔细的听着。据它的主人说这是他去田地中干农活时无意中发现的,于是便把它带回了家里中。主人说自从带回来后就没让它碰过水,一直这样放养着……听到这我瞥了一眼乌龟,乌龟的背壳上黄黄的土土的,像一个调皮的孩子在地上滚了一圈似的,不过乌龟的身上看起来应该是很久了,乌龟背壳与黄色的泥土已经融为了一体,估计用刷子刷都刷不掉。在陪乌龟玩了很长时间后,天色将晚,村舍的房顶都升起了缕缕炊烟,该回家了!路上心中有些不舍,不过天已经黑了,我不得不回家。路上幻想:我要是也有这运气该多好啊!可是,我没有这种运气。至少家中田地不与黄河相邻呀!
往往有些想要的东西,不是想想就能得到的。想要得到,总是需要付出相应的代价!这个道理在我上幼儿园时令我更加清楚的认识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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