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只如初见
        “我早已猜到，您会亲自赶来；也猜到，我一直真心敬爱的、决定用生命守护的卡特拉娜女士，就是黑龙公主奥妮克希亚。我更知道，您让莫非斯托他们离开而独独留下我在这里等您，并不是为了监视娜迦，而是想杀我灭口，不让我将您就是黑龙公主的秘密透露出去。可尽管如此，我还是听从您的吩咐，留在这里不曾离去。您可知道，这是为什么？”

        “你果然已经知道我的身份。我也曾想过饶你一命，可我绝对不能冒险，不能让一名知道我真正身份的人类活着。”巨龙发出一声轻叹，头颅微微下垂，巨大的双眸饱含复杂的眼神静静注视着苏怀安，好一会儿，才叹息道，“好吧，满足你最后的要求。我听你说完你的理由，不过，你别妄想我听完之后会放过你。你的生命，同我的伟大事业相比，是那般的微不足道。我不会冒险。”

        “我知道。”苏怀安坦然一笑，脸上并未流露出任何的不安与愤怒，“我留在这里不曾离去，是因为我发过誓，我是您的护卫，无论何时、何地，都以守护您为我最大的荣耀和毕生的职责。既然您命令我留在这里，我就绝不会离开。”

        黑龙公主庞大无匹的身躯明显一震。

        “你......即便你知道，我就是黑龙公主奥妮克希亚，你也依旧坚守你曾经的誓言？”

        “是的。”

        “可笑。你身为一名人类，怎可能会为黑龙一族效忠。”

        “并不可笑。我并非效忠黑龙一族，而只是您，敬爱的公主殿下。不，我还是更喜欢依旧称呼您为卡特拉娜女士。从初见您的那一刻起，我便宣誓效忠，此生不变。您是如此高贵、美艳、冷傲的绝世佳人，您的身边，岂能没有一名真正忠诚的护卫？愿意为您献出生命的护卫？我的心，在许下誓言的那一刻，便从不曾改变。就算现在知道了，您并非人类，而是巨龙，那又如何？我既然发誓终生守护于您，便不会在意您真正的身份。一切，就只如初见。而且，巨龙又不是人类的敌人，相反，这个世界上，本就存在五大守护巨龙的传说。巨龙，是人类的盟友。您黑龙公主的身份，不但无损我心中那高贵、美貌的形象，反而更让我增添了一份羡慕和敬仰。”

        巨龙硕大的脑袋缓缓向苏怀安低下，鼻间喷出的气息形成涡流，令他的黑发往后飘起。迎面扑来的气息中，并没有想像中的腥臭，反而带着一种令人迷醉的香气。

        “好了，我已经向您说出所有我想说的话，将我的一颗真心坦然置于您的面前。接下来，您想怎么做，便直接做吧。我不会有丝毫反抗，也不会逃走，更不会有丝毫怨恨。但愿来生，我还能守护在您的身边，做您一生的护卫。”

        “一切，就只如初见。”巨龙轻轻呢喃了几句，眼中的神情，依旧透露出不信，“你真的丝毫不后悔？哪怕我现在一口龙炎将你烧成灰烬？”

        苏怀安满脸的坚毅：“不会。我既然宣誓为了守护您，不惜献出自己的生命，此刻又有何可后悔的？无论您是巨龙，还是其他，哪怕是古神、是泰坦，我也不会改变。因为在我心中，您永远都是我初见时的卡特拉娜，那位美丽、高贵、冷傲得令人心悸、让我为之献出生命也要守护的女士。”

        “都说完了吧？哼，为我献出生命？既然你说的这么忠诚，又为何违背我的密令？我只是让你传达我的命令给莫非斯托，让他杀了岛上的囚犯，你为何擅自违背跟上岛来？如果你不那么做，也许你现在还没发现我真正的身份，我也不需要杀你灭口。的确，你先前的忠心很让我欣赏，你的能力，也是我所需要的。可惜，你这么做，分明已经背叛了我，无论现在如何狡辩，也无法更改。所以，你只能去死。不过，看在你没有逃跑的份上，我可以满足你临死前的一个愿望。给你一分钟的时间，说吧，你有什么遗愿？”

        淡淡的红光再次在巨龙的口中出现，苏怀安的结局似乎已无从更改。

        “我没有什么遗愿。如果说，我只是认为，对您而言，留着他远比杀死他更好，您会相信么？动手吧。若是人生只如初见，那该多好。我永远忘不了初见您的那一刻。那般高贵、那般冷艳，那般完美无瑕。那一刻，我便认定，我会成为您一生的守护，无论世事如何变幻，此生不渝。也但愿，您的心中，也能留着当初我向您下跪宣誓效忠的那份记忆。”苏怀安轻声叹息着，转过身去，面朝大海，但他想像中那份能消融钢铁的灼热与痛苦许久未曾到来。

        苏怀安的嘴角，偷偷流露出如释重负的释然与难掩的欣喜，随后装作满脸惊异地重新回身。

        黑龙公主的巨眸中充满了复杂的神情，静静凝视着苏怀安，许久不言，原本用力扇动的巨翅，也渐渐轻柔了起来，海面上的巨浪悄然息止。

        “你们人类的想法，果然很奇怪。你们人类的话语，更难让人理解。人生只如初见？我不太明白，但听起来，似乎有点伤感？算了，你很幸运，暂时说服我了，就先留你一命。记住，不仅仅是因为你口中表达的忠诚，也因为你的聪明、你的能力。我太需要你这样的手下了。那些龙人，都是些废物，没有一个真正能成事的。他们之中，若有一人能像你这样出色，我也不会做得如此辛苦。以后，不要令我失望。一旦让我发现，你胆敢背叛我，或者你搞砸了我交代你的任务，我会毫不留情地赏你一口龙炎，让你在这个世界再没有任何痕迹。”

        “我明白。”苏怀安笑了，面对着遮天蔽日的巨大龙躯，笑得那般灿烂，“人生只如初见，其实用在这一刻，也很合适。您变成卡特拉娜女士时，是世间的绝色，而现在，同样如此。温柔而明亮的眼眸，高贵而优雅的龙角，健美而流畅的身躯，创世泰坦所创造的守护巨龙一族，本就完美，在您的身上更将这种完美发挥到了极致。我多希望，我也能是一头真正的巨龙，那样就能永远跟您在一起。人类的生命，太过短暂，只能守护您数十年的时光，想想就让我心痛。”

        卡特拉娜的心，忽然间有些悸动，但很快平静下来。

        “去吧，去找到瓦里安，把他带到我的面前。永远记住你今晚所说的一切，不要令我失望。”

        苏怀安从巨龙偌大的眼眸中感觉到了一抹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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