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故唐存跳荡 安平无弱伧 (3 / 3)
        “原来是此人，如此推测，那凉州城下，杀出大唐边军、无畏跳荡之雄威的，多半便是当年赫赫有名的陈佑堂、陈押衙了，真是可惜了的。”王元贵不由感慨道：“可叹啦，恐怕只有此人，才堪称我大唐无敌跳荡之名。而后来刺杀嗢末贼酋的，多半就是索承庆本人了。想当年这二人，可真算得归义军的无双猛将。哎，往事已矣，可叹。”

        “九叔公莫非与其有旧？”见王元贵娓娓道来，王炳坤疑问道。

        “有旧算不上，素昧平生，但有耳闻罢了。我且与你说个计较，如今金山国大将中，风头无二的阴仁贵，号称万人敌，当初却未必是这陈佑堂的对手。只是时移世易，阴仁贵跟对了人，到如今享得荣华富贵。陈佑堂、索承庆跟错了人，如今或一抔黄土、或隐姓埋名，这与他们的本事是无碍的。十三郎，有机会可以与这些人结个善缘。你只消记住，就算陈佑堂没了，只这索承庆，那也是一条足以匹敌阴仁贵的好汉。”

        为何与落草的草莽交好，王炳坤自不多问，摆出一副我了解的神情。过去问了店家，着送些酒肉给这伙汉子。不一会儿，那个先前来讨水的、高大和善的青年，走过来道了声谢，并讨问老爷姓名。王炳坤自不会拿着一顿酒肉就当成施恩结交，只说本家姓王，先前得过安平跳荡地帮护，与一位唤作林再诚的头目相识。既然有缘再次偶遇，区区酒肉，自然不成敬意，也托各位给林头目带个好。

        待得这人翻回去，回头指了指小店这厢，路旁这伙人多数便对着王元贵、王炳坤遥遥打了个揖，果然不似无仪草寇。王老爷二人回了个揖，此间事便告作罢。两伙人就食休憩一阵，便各自行路，分开散去了。王炳坤虽未留名，但想必只要有心，安平寨自然打听得到灵州王老爷是何许人。

        ……

        有些时候，事情就是赶巧得紧，太不经念叨。王老爷这些年，不过当安平寨是耳旁风，耳闻而已，偏偏这天刚与王炳坤多聊了几句，次日就有人为安平寨之事寻上门来。来人是节度府衙的巡官郑则珉，正是来探问安平寨护卫商旅之事。说是甘州回鹘的乌母主可汗迎娶肃州龙家之女，而龙王长子龙章定亦与回鹘特勤狄银结为兄弟。因此府衙需得遣人前往甘州送贺礼。

        这乌母主可汗，说来也是朝贡过大梁，受过梁帝册封的，与韩逊的朔方节度使一样，领受了梁朝玉牒。反而是张承奉，不屑于做朱晃的臣子，改归义军的地盘为“西汉金山国”，做起了西方的“圣文神武白帝”。论起来，这乌母主可汗居然能算做韩逊的半个同僚，而张承奉才是完全对立的国贼逆臣。

        这番联姻，表明龙家彻底向甘州回鹘输诚。自此，归义军再失一重援，而甘州回鹘又得一臂助，称霸河西之势，昭然若揭。所以乌母主可汗与龙王的联姻，不管灵州府帅韩逊内心做何想法，都要遣使祝贺。

        身处四战之地，灵州只有稳定四邻，才得保境安民之说。灵州与甘州虽说不上毗邻，可越过居延海来打个劫，对这些回鹘人也不是多难的事。所以这趟送礼，不得有失，如此便有人举荐安平跳荡来护送。倒不是说朔方军中无猛人，只因这安平寨明显受的合罗川回鹘的庇护，而灵州至甘州，有六分道路，都是合罗川回鹘的地界。因此邀其护送，一则可保万全，二来是向回鹘人预先投讯，通传善意。也拿安平寨这伙强人，当做与回鹘人表达和善的中间人了。

        节度府有人记得，王家曾请动过安平寨，因此府内方一安排，郑则珉便寻上门来。王老爷并不了解个中细处，速速遣人招了王炳坤回来。王炳坤识得安平寨的林再诚，缘于当初护送嫁妆后的交接、招待一番，其实也就半日时间和一顿饭的功夫，但这话就不必与郑巡官细说了。在灵州地界，没有比节帅府的事情更大的事了，王炳坤这厢拍着胸脯，应下联络安平寨的差事，扭过头就赶紧唤来另一房的堂弟王炳耀，这位王炳耀才是当日带队押运嫁妆，与安平跳荡一路同行的王氏子弟，与林再诚真正相熟。

        安平寨早前不为人知的时候，为了避祸，藏在戈壁中的难觅之处，藏踪匿迹，很难找寻。只近几年，得了地头蛇、合罗川回鹘奚牙勿部的庇护，与外界来往稍多些，便不再是无踪无痕。王炳坤、王炳耀虽然不知准确所处，仍是信心满满，何况前一日，刚遇到安平寨的一队人马，追上他们，大约都不用再去甘州托上回的商人做中了。

        事不宜迟，王氏两兄弟说走就走。王家经常有些行商事宜，出行准备自然干脆利落。不一会儿，两人各带一个小厮，收拾好行囊，四人打马出了西门，追赶安平寨人马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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