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遭遇
        这三层的居民楼应该是间出租屋，因而显得老旧、简陋，进入一楼，入目之处均是一幅脏兮兮的样子，啤酒瓶和生活垃圾随处可见，景晨甚至能够闻到一股子霉味。

        厌恶地看了眼被扔在角落的几个人，在把大门关好后，景晨就带着李冰前往二楼去检查情况。推开楼梯门，最先注意到的是一个背对着他们的女人。她静静地坐在餐桌边，全身赤裸仅剩下内衣遮蔽，而暴露出的白皙皮肤上分布着许多骇人的淤青，黑色长发打结粘连，一根绳子将女人的左脚和餐桌绑在一起。

        景晨侧过了头，脱下来外套递给身后的李冰，示意李冰为她穿上，李冰看出景晨的状态似乎有些不对，本想着打趣的心思也消失不见，按照景晨的指令为前面的女人披上衣服，然而女人全程就静静地坐在那，全无反应，像一尊雕像，但更像一具尸体。

        景晨走到女人背后轻声道：“没事了，一切都结束了，那帮家伙已经被抓起来了，你，想去复仇吗？”李冰似乎想要说些什么，景晨只是冷冷地瞥了李冰一眼，低声道：“你先去里面检查一下。”李冰看了眼两人，点点头，在沉默中离开。而景晨对着女人再次问道：“你，想去复仇吗？”

        女人终于动了动，一张满是伤痕的脸缓缓转过，眼神空洞地盯着近在咫尺的景晨，呆呆地看了许久，眼中才有一丝生机浮现，但接着瞬间扭曲，转而成为愤怒和怨恨，景晨甚至能够看到她全身开始微微颤抖。

        女人抬手抓住了景晨的右臂，沙哑的声音传出：“不管你要什么？让我杀了他们，让我杀了他们！”

        景晨静静地看了女人良久，走到旁边的厨房里找出了菜刀，递给了女人，“休息一下吧，等我回来再说。”女人接过刀，点点头，将绳索割断，然后站起不动，看向景晨，似乎在等待景晨的下一个指令，“李冰，走了，我们去三楼看看。”景晨对着在卧室门口摸鱼的李冰喊道，“好了，没什么问题吧，那个木门你要就扛走。”正假装观察木门纹路的李冰一听，一巴掌拍在木门上，“咚”的一下，木门碎裂，多了一个“手印”，李冰不屑道：“中看不中用，不要了。”景晨在桌子上留下了一些水和食物，然后关上门，带着李冰向楼上走去，李冰跟在后面好奇问道：“你不怕她自己走了吗？”景晨摇摇头：“她不是楼下的那群家伙，而且你也看见了吧，她受到折磨和侮辱，刚刚估计是全凭着复仇的怒火站着，根本没有力气去做什么事，我们也就不用担心什么了。”李冰点点头：“那么那群人呢？真杀了？”景晨奇怪地看着李冰：“你一个丧尸竟然会为人类考虑？”李冰“切”了一声：“只是记得一些东西。”

        景晨沉默了一会，好像在回忆什么，接着淡淡说道：“告诉你一件事吧，人心，有时比疯狂的丧尸还要疯狂。”李冰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三楼和二楼的装修差不多，不过这里之前一定是住了个爱好捕鱼的家伙，这里有许多的渔网钓具。“看来渔网是从这里拿的。”景晨随手扔下了一张渔网。“诶，景晨，快来这里，看看这个桶里的是什么东西啊？”李冰在隔壁房间大喊。景晨立刻赶了过去，看见李冰站在冰箱边，正拿着一个槊料桶在仔细观察，还凑前去嗅了嗅，似乎在回忆：“这个味道，嗯，好熟悉啊。”

        景晨走了过来，接过桶看向里面，里面是一大桶的肉泥，似乎还十分新鲜，“难道？”李冰突然靠近景晨，认真地闻了一下，“欸？不会吧，这是人肉的气味？！”景晨眉头皱起：“没错吗？”李冰肯定地点点头：“不会错的，诶，我天，你们人也会吃人吗？”景晨冷冷地说道：“似人，不是人。”李冰没有听懂，重复一遍景晨的话：“是人不是人？什么鬼？”景晨摇摇头：“没什么，走吧，我们下楼去问话。”

        二人回到了二楼，女人已经穿好了自己的衣服，正在吃着景晨留下来的食物，景晨示意李冰在一旁等待，自己在女人身旁坐下问道：“你叫什么？”女人放下了手里的面包，看着景晨，想了想道：“我叫刘静，本地人，原职业是商场经理，昨天和我爱人加两个公司职工一起逃跑，然后被他们抓住，我们想反抗，但关键时刻另外两个混蛋背叛了，而他在我面前被活活打死，别的，就没了。”

        女人像是在递交求职简历般将自己的情况和这里发生过的事情全盘托出，虽然面无表情话语冷淡，但是手中扭曲的面包却是出卖了她真实的内心，景晨试探着问道：“楼上的那桶······”

        刘静这次没有再掩饰愤怒，眼中似有凶光冒出，手中的面包被掐成了两半掉落，咬牙切齿道：“那，那是我的爱人，这群畜生说，说这可以利用，用来引开丧尸。”客厅中陷入了沉默，良久的沉默，但沉默并不代表着沉寂，而是更为猛烈的爆发，“让我去杀了他们，我所剩的一切你都可以拿走，无论你要什么。”

        刘静死死地看着景晨，似乎是吸毒的瘾君子看见了毒品，又似乎是出卖灵魂的邪教徒。景晨见此，皱眉沉思许久，最后抬头看着女人充满怨恨的双眼，“不行。”如惊雷贯耳，刘静双眼睁大，一脸的不可思议，面容甚至开始扭曲：“为什么？你不是说让我复仇吗？为什么反悔了？为什么？······难道，难道你是想要什么吗？你也是要这样的吗？”面对刘静的质问，景晨沉默不语。

        刘静双手颤抖：“你也要这样吗？好，好，我给你。”衣服滑落，露出了伤痕累累的身体，泪水同时不住地留下：“想要就来吧，只要让我去杀了他们。”景晨侧过了头，仍然是沉默不语，丝毫不为所动，刘静见状，全身颤抖，声嘶力竭：“为什么？你，你是想要我主动点，对，对吗？好，我答应你。”

        缓缓走近景晨，想要去解景晨的衣物，景晨立刻后退一步躲开，刘静一愣，再次前进，景晨也再次后退，仍然侧着头没有看向刘静，刘静不再前进，看着一尊雕像般的景晨，又看了看此时的自己，最后泪如泉涌，蹲下抱头大哭：“为什么啊？为什么啊？我到底在干什么啊？吴彬，我好想你啊！我对不起你啊！呜呜呜，你为什么不走啊，你为什么不走啊！···”

        景晨等了一会，走到桌边拿起自己被折好的外套为刘静披上，“穿上，我不是不会惩罚他们，只是希望你能明白，你接下来的人生不能只是向这几个败类报复，生活需要有生机和希望，而不仅仅是为了复仇。”女人放声大哭，是在发泄也是在倾诉，不久就晕倒过去。

        景晨扶起刘静，对着一直在旁看戏的李冰道：“喂，戏看够了吧，你把她扶进去休息。”李冰微笑着点头，回道：“你们人类真是好有趣啊，真是越来越喜欢了。”景晨没好气道：“那你是还没看过电视剧，那里的世界可更有趣。”李冰接过刘静，“切，还不是你们人类的东西不靠谱，没电就什么都没用。”景晨反驳道：“不和你吵，现在该去问问楼下的渣子们。”随便从扫帚里抽出了木棍，景晨像楼下走去，李冰兴奋道：“等一下我，我马上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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